花間一壺酒,足以慰風塵:清詞中的別樣風華

感遇鄭燮拋卻烏紗事書畫(1/4)

    感遇鄭燮拋卻烏紗事書畫          鄭燮小傳

    鄭燮(1693—1765),字克柔,號板橋,江蘇興化人。乾隆元年(1736)進士。初授範縣知縣,改調濰縣,性曠達,不拘小節,於民事則纖悉必周。以歲饑為民請賑,忤大吏,遂乞病歸。濰縣百姓為其送行,乃贈畫留念,且賦詩雲: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作漁杆。詩、書、畫三絕,畫擅蘭、竹、石。布衣與解職後均客居揚州,賣畫為生,為“揚州八怪”之一。著有《板橋全集》。其《板橋自敘》雲:“平生不治經學,愛讀史書以及詩文詞集。傳奇說簿之類,靡不覽究。有時說經,亦愛其斑駁陸離,五色炫爛。”陳廷焯《雲韻集》論其詞:“板橋詞擺去羈縛,獨樹一幟,其源亦出蘇辛劉蔣, 而更加以一百二十分恣肆,真詞壇霹靂手也。”又《白雨齋詞話》評曰:“板橋詞,頗多握拳透爪之處,然卻有魄力,惜乎其未純也。若再加以浩瀚之氣,

    便可亞於迦陵(陳維崧)。”          願將疏狂換淒涼

    《沁園春·恨》

    花亦無知,月亦無聊,酒亦無靈。把夭桃斫斷,煞他風景;鸚哥煮熟,佐我杯羹。焚硯燒書,椎琴裂畫,毀盡文章抹盡名。滎陽鄭,有慕歌家世,乞食風情。

    單寒骨相難更,笑席帽青衫太瘦生。看蓬門秋草,年年破巷;疏窗細雨,夜夜孤燈。難道天公、還鉗恨口,不許長歎一兩聲?癲狂甚,取烏絲百幅,細寫淒清。

    題目很大,觸目驚心。恨,與愛形成強烈對立的一麵,猶若紅與黑、光與影、天與地、日月之於風雨。自古以來,恨與愛便在人類的感情世界裏占據了十分重要的位置。如果說愛是我們每個人心靈的寵兒,那麽恨就是我們每個人心靈的棄兒了。人人都渴望愛與被愛,卻無人喜歡恨與被恨。當我們的願望受到了摧折與傷害,恨就取代了愛,火就變成了冰。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恨的力量是強大的,排山倒海、摧枯拉朽,對於一個深陷於恨而不能自拔的人,你怎麽形容都不過分。

    鄭燮的這首詞,寫的是個人生存遭遇社會環境的殘酷鉗製時所產生的恨。要讀懂鄭燮胸中的騰騰恨焰,我們怎能對作者的生平一無所知呢?喚他鄭燮,其實遠不如稱他鄭板橋更大眾化。鄭板橋,燮為其名,板橋為其號。

    鄭燮是江蘇興化人。興化今屬江蘇泰州市管轄,但在古代,卻歸在江南省揚州府的管轄範圍。就那個時代而言,鄭燮可以說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揚州人。興化東城外有一古板橋,護城河從橋下蜿蜒而過,清波碧水,可容佳夢。幼年的鄭燮常在這裏嬉遊。鄭燮之父鄭之本是個私塾先生,雖說門下桃李甚眾,卻改變不了四壁清風的寒素家境。“我生三歲我母無,叮嚀難割繈中孤。”人生的大恨在很早的時候就降臨到了鄭燮的頭上。幸運的是,乳母與繼母給了他不啻生母的關愛與疼護。鄭燮對此一生感激,他並不是一個隻會恨的人。他也會愛,愛故鄉的淳厚民風,愛不是生母的兩位母親。因為愛,他才自號為板橋。

    作為一名教師子女,在讀書方麵,鄭板橋肯定有著近水樓台的優勢。他生性聰明,若能再加上一絲“三更燈火五更雞”的苦讀精神,“他年若遂淩雲誌”似乎不是一件大難之事。下帷無倦,升高有屬,鄭板橋還真這麽夢想著,還真這麽奮鬥著。到了二十四歲時,鄭板橋考中秀才。秀才已為我有,舉人還會遠嗎?幾年過去了,“舉人”仍然遙不可及。“鄭生三十無一營”,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子承父業地做起了教書先生。“教館本來是下流,傍人門戶度春秋。半饑半飽清閑客,無鎖無枷自在囚。”這是鄭板橋戲題的《教館詩》。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就連這種受人白眼、半饑半飽的清閑生活也快維持不了了。父親的去世為他招來了大批破門而入的債主。教書無以還債,一氣之下,鄭板橋搬到揚州城中開始了長達十年的賣畫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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