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人不能做

杜大山不好意思坐別人家裏，在他心底，覺得趙澤野算條好漢，多次救了他女兒不說，還是個讀書人，讀書人在鄉下很受待見，唯一一點不好，趙澤野是個死了老婆的男人，雖然他老婆沒進門，但是該給的聘金都給了，鄉下人就把對方看作自己的老婆。 這房子很老，黃泥的牆壁處處是裂縫，冬日裏吹進來幾股冷風，叫人渾身一震，這是趙家的老宅，原先住著他太姥姥，屋子裏死過人，村裏人都覺得不吉利，但凡家裏有點能力的，肯定會推倒了重建。 若春她爹局促不安，趙澤野倒是落落大方，倒了杯冷茶給他們，他們沒接，一直站著，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很怪異。 若春曉得她爹是來提親的，她爹對她好，不想她嫁給王有財，為了維護她的名聲，出此下策，希望她嫁給趙澤野。 趙澤野雖然是個鰥夫，但是比村裏其他的鰥夫好多了，至少他心善，還年輕，又讀過書，雖然家境貧寒，住著一間快倒了的屋子，不過杜大山就是看得上他，杜大山沒有想到另一件事，趙澤野一介書生能拿出一百二十兩銀子出來解難，他肯定還有些家底。 若春覺得不能幹站著，先開口：“今天和前天發生的事情，我爹爹是想來和趙公子叮囑一句，別和其他人講，講了，我的臉麵就全完了，以後肯定也嫁不出去了。” 她不想逼迫趙澤野，他是她的恩人，趁機逼婚，那是小人才幹得出的事情。 趙澤野微微挑眉，若春的話讓他出乎意料，大半夜的來他家，隻為了這一句叮囑？他趙澤野又不是愛說閑話之人，況且他根本沒工夫同人說她杜若春的閑話，這一家人，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嗯，我不會和別人說。”趙澤野答。 若春衝他眯眼笑：“多謝趙公子。” 她的臉龐在昏黃的燈火中一閃一閃，眼裏亮晶晶的，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看了叫人覺得開心，趙澤野心底輕輕一動，似是蜻蜓的薄翅碰了一下，癢癢的。 杜大山曉得女兒臉皮薄，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其實今晚來，除了謝謝你，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我家若春十五了，一直沒有婚配，那個王有財想必你也清楚，不是個好人，今天婚也退了，我是若春的爹，覺得你挺好的，你三番五次救若春，想必對她也不討厭，若是真的不討厭，就收了她罷。” 他的話讓杜若春臉蛋羞紅，眨巴眼珠子，頗為尷尬，她又小心地觀察對方的神情，趙澤野顯然也被這話嚇了一跳，他好心救人，卻變成了要對人家負責，這個赤果果的逼婚，叫他難以接受。 趙澤野不答應，冷淡地說：“我隻是路過，好心而已，沒有其他想法，你們別想多了。” 杜大山不放棄：“趙公子不答應，就是看不上我家若春，明兒村裏一傳開來，她除了王有財，就不能嫁旁人了，誰還會要一個丟了名聲的姑娘呢，事情的真相隻有你曉得，算是我求求你，收了我家若春罷，她會做飯會洗衣，人也安分，沒哪裏不好。” 他跪在地，求對方。 若春嚇一跳，趕緊去扶她爹：“爹爹，女兒不嫁人就不嫁好了，你別逼趙公子，他隻是好心而已。” 杜大山推開若春的手：“爹是為了你好，你曉得村子裏沒了名聲的女人最後都幹啥去了？她們要不然進窯子，要不然做暗娼，沒有男人，誰養活你，你老了也沒個兒孫，誰伺候你，趙公子是好人，他一定會答應的。” 趙澤野無奈，當真是好人不能做了，一樁一樁的，他就曉得，女人最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