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快刀

第二十五章:白雲劍法(2/5)

    他們倒下。

    隻有小青站著。

    她一直看著他們喝酒,直到喝完最後一滴。

    小青笑,比花還美麗。

    她看著他倆躺下,她絕對不會懷疑,他們絕對不是在裝醉。

    她沒動。

    她聽到頭頂鐵器交割。

    一扇小鐵門打開。她抬頭。

    從這打開的小洞口,她看見了昏暗的天空,以及昏暗的天空中閃爍的星星。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

    風吹下來。

    微弱的燈,就在輕風裏熄滅了。

    時間變成了黑色,記憶卻更亮。

    小青不去回憶。

    她對自己說:為什麽劍可以殺人?

    接著又說:不,是殺人者自己殺自己。

    如果欲望是劍。

    二十年前,她被欲望引誘——她偷了白雲劍法。

    二十年後,她又被欲望擒住——她毀了白雲劍法。

    二十年,一切已不重要。

    就算她能摘葉殺人,又有什麽用?

    她祈求的,不就是“幸福”兩個字嗎?

    她不需要光環,不需要榮耀,也不需要受人尊敬和羨慕。

    她隻想做一個真正的女人,實實在在的女人。

    而柳雲煙是個大俠客,大英雄。

    他的事業比生命還重要。

    為了事業,他需要一門足以能令他出人頭地的武功。

    柳雲煙常常忽視她。

    世上有許多被稱為真正的男人,卻不懂女人的心。

    她不僅是個任性的女人,而且也是一個愛報複的女人。

    一個女人,如果絕望、傷心,那麽,她做出來的事一定很意外。

    就在柳雲煙得到“白雲劍譜”的當天晚上,便遇挑戰,盡管他贏了,回家時卻發現他輸得一塌糊塗。

    她拿走了半部白雲劍譜。

    她要他懂得:人不可能一輩子不敗。武功上或許是贏家,其他方麵或許是輸家。

    她輸了。——這是女人的悲哀。

    她無法讓自己的男人為她付出一切。

    她原以為,她走之後,他會醒悟,會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可是,他仍舊學了白雲劍法,而且,他還憑自己對武功的偏執和聰明,悟出了被他偷去的上半部白雲劍譜……

    她恨,她想報複,想殺了柳雲煙,醉了的柳雲煙絕躲不過她的一擊。

    她還是輸了。

    見到柳雲煙的時候,她就知道她又輸了。

    她還沒有對忽略自己的男人死心,她還在渴望他的重視……

    她不動。星星在動。

    雲飄過來,遮住了洞口。

    難道就像這一扇門:進得來,出不去?

    曙色從頭頂的小洞探進來。

    柳雲煙醒了。

    開口一句:“好酒。”

    楊羽也醒了,“好夢。”他接了一句。

    柳雲煙咯咯地:“沒有好酒,哪來的好夢。”

    楊羽卻懶懶地:“命運是一缸酒,人生是一場夢,我們來打一個賭,如何?”

    “不用打賭,輸贏已定。”

    柳雲煙坐了起來。

    穩穩的。

    昨夜的蒲團,已經涼了。

    曾經是他三年不離的蒲團,他終於不理它了。

    他無需坐在蒲團上才能平靜。

    ——勝券在握。

    他說:“江湖第一殺手的夢,一定很美。”

    借著一線天光,他看見了楊羽安詳的笑。

    “我夢見了一隻火狐,一柄劍。”

    楊羽說:“雲在燒。花在枯。殺戮在暴雨之後。”

    借著微光,楊羽和柳雲煙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柳雲煙朗聲道:“隻要我們攜手,便可得天下。”

    一道人影。佇立。靜如岩石。

    是小青。

    一夜,她想到了什麽?

    淩晨的暗光裏,她青絲紛亂。

    隻有音樂如水。

    緩緩的,覆蓋所有的記憶。

    這首曲子,是楊羽不曾聽到過的。

    或許,在他夢境裏,清美的音樂,也隻是空蕩蕩的天空逃竄的印痕。

    人的印痕,刀劍的印痕,一切清美的總是短暫。

    楊羽呆呆的,收不住笑。

    音樂給他一片馳騁的草原,他懂得,過去的一天永遠過去,不再回來,今天又開始了。

    這時,緊鎖的門悄然打開。

    他們出來。

    外麵,晨曦已現。

    劉管家恭恭敬敬站在門口,滿臉的感激,口中道:

    “莊主大功告成,不日定可一統江湖。”

    柳雲煙本是僵直的臉上現出春光,他大笑道:“劉管家,這二十年辛苦你了。”

    劉管家垂首道:“這是小人分內之事。”

    柳雲煙一指楊羽,笑得更開懷:“有天下第一殺手相助,一統江湖該不會是夢想。”

    接著又道:“劉管家,裳兒你照顧得怎樣?若是她少了一根頭發,我絕不饒你。”

    楊羽聽到裳兒兩個字,心中一動,隻聽劉管家說道:

    “裳兒吃得好穿得好,我將她養得白白胖胖,比以前更加可愛了。”

    “好,這就好!”柳雲煙滿意道:“我已經答應楊羽,待他助我統一江湖之後,就讓裳兒回到他身邊!哈哈哈……”

    看他的樣子,好像已經做了武林盟主……

    稍遠處,二十八個黑衣人,排成一列,單腿下跪,迎接莊主出來。

    柳雲煙大笑道:“三年前,你們也是這樣送我進去的。”

    一回頭,小青呢?

    小青不曾出來。

    小青不肯出來。

    難道,真的隻有一個人,她才會解脫?

    愛與恨,或許她早已了然。

    “隻有心靜,才能有悟。”——這是誰說的?

    他們出了山穀。

    “為什麽不從原路返還?”

    楊羽還想著那兩個“花人”。

    “進去有路,出來無路。”劉管家說:“況且,有很多路,為何偏要走那一條?”

    “一切都是舊的,我們走在一條新的路上。”

    劉管家帶領二十八個黑衣人,無聲無息跟在後邊。

    林中有鳥。

    鳥在歌唱。

    聽真點,是笛音。

    兩棵大樹,樹最高的稍尖,各端坐著一人——笛音在山間回響。

    黑白雙笛。

    劉管家和楊羽各吃一驚。

    二十八個黑衣人,轉瞬間消失,不知藏身何處。

    如此迅速的身手,柳雲煙也不禁點頭。

    三個人站定。

    看他們吹奏。

    晨光裏,霧靄繚繞。

    清越的笛聲,似有萬千手指在跳躍。

    黑白雙笛背對著他們,使他們無法看清楚他們臉上的表情。

    每個人均想:

    流暢的音樂,為何有些淩亂?

    心念未畢,兩道光芒,直射劉管家與柳雲煙。

    清晨的空氣,有些濕潤,有些冷。

    光芒也是。

    快。

    一刹那。

    冷。

    林中真的有鳥驚醒。

    紛飛,又濺起嘩響。

    畢竟是高手。

    猝不及防,卻能憑借渾厚的內力將襲擊的暗器打落。

    疾襲的,是兩截斷枝。

    與此同時,一條人影閃動。

    快逾電光。

    白色衣衫如一條炫目的瀑布,自樹巔一瀉而下。

    黑笛出擊。

    黑笛的一招竟遞向楊羽。

    手中的短笛因了快速飛擊而發出悅耳的音樂。

    楊羽隻覺得一股劍氣直逼他的肌膚。

    招未接。殺氣已生。

    楊羽凜了凜,電光石閃的一瞬間,他的念頭已轉了三十九遍。

    等他看清對手麵目的時候還未想出采用什麽樣的一招。

    高手應敵,往往隻需一招。

    或勝。

    或敗。

    一招之中包含著生命賭注。

    楊羽呆了呆。

    什麽樣的招式最簡單,最實用?

    一呆之際,他的周身已感覺壓力陡增。

    這時,他要出手,已是失了先機。

    無可奈何。驚異——

    他看到了一張特別的臉。

    一雙特別的眼。

    眼裏露出一絲殘忍的,淒迷的笑。

    這是誰?

    她來得實在太快。短笛已變成一件銳利的兵器。

    一柄劍。

    劍尖直抵楊羽眉心。

    她是誰?

    她怎麽會不是黑笛?

    她的出現讓他想到裳兒。

    茫然,一絲死亡的氣息彌漫於心。

    他不知道她是什麽人,他不能無緣無故殺人。

    他不殺人,人必殺他。

    所以,楊羽隻覺得自己死定了。

    他覺得最滿意的一點是:

    自己能死在如此美麗的女人手中。

    就在劍尖離他還剩寸許,忽一偏,向左邊的柳雲煙刺去!

    這一下變化出乎楊羽的意料,他心說:

    糟糕。

    楊羽和柳雲煙相距不過二米。

    如此淩厲的殺著,楊羽看了也心驚。

    柳雲煙似乎早已預料到有此一著,口中輕喝一聲,右掌使出那招“似是而非”。

    輕靈,變幻莫測的白雲劍法!

    襲擊者似乎全未想到柳雲煙在擊落斷枝的同時,還能使出如此精妙的招數。

    嘴裏也不禁“噫”了一聲。

    若再進擊,受傷的難免是自己,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身子淩空,硬是拔高數尺,連翻數個跟頭。

    避過。

    柳雲煙內力出擊,雖未擊中來襲者,卻把一隻驚飛的鳥擊得粉碎。

    仔細看,原來是個女子。

    柳雲煙道:“早料到你不是黑笛。”

    那女子道:“白雲劍法,果然非同一般。”

    劉管家這時開口:“天下武林,這般年紀,這般身手,除了瑾小霧,別無他人。”

    “黑笛”竟是瑾小霧!

    瑾小霧一擊未中,笑著。

    雙眼彌漫的霧氣更濃。

    清早,更添一份嫵媚。

    她並不否認。

    她是白鷹的女兒。

    她是瑾小霧。

    她為什麽要否認?

    “柳家莊的消息,還算靈通。”瑾小霧歎了口氣說:“可惜……”

    “可惜什麽?”

    柳雲煙注視著瑾小霧,等著她往下說。

    “可惜從今往後,江湖上將不再有柳家莊。”

    瑾小霧說話的樣子,決不像是開玩笑。

    “丫頭別太張狂!”劉管家一臉憤怒,瘦小的身軀如一枚釘子。

    誰都看得出,他的殺氣大盛,一觸即發。

    “你隻是一條看家狗,急有什麽用?”

    她的話更加激怒了他,劉管家左腿微動,似乎隨時可能攻擊。

    瑾小霧搖搖頭,輕聲道:“急成這個樣子,真要打架,還不是白白送死?”

    劉管家氣得脖子漲紅,說不出話。

    瑾小霧卻更加開心了。

    “身為看家狗,卻連門口都看不住,不知你的飯是從哪兒吃進去的。”

    她一邊說話,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楊羽。

    楊羽漠然。

    他在想剛才的笛聲和她那一擊。

    他一直在看樹巔另一個穿黑衣的人。

    “黑笛”不是黑笛,白笛又該是誰呢?

    他很想聽他再吹奏一曲。

    可是,他隻是靜靜的,連衣袖都不動一下。

    楊羽知道,他是用他的耳朵在“看”剛才發生的一切。

    越是沒有動靜,越覺得可怕。

    盡管他隻是背對著他,楊羽已感到了窒息的逼迫。

    這種氣勢,他很久沒有體味了。

    隻有這種氣勢,才會激發內心的興奮。

    殺手的興奮意味著什麽?

    隻有這時,楊羽才會輕鬆起來。

    遭遇強敵,心情也激動。

    他無意間望了望柳雲煙。

    柳雲煙也正回頭望他。

    瑾小霧說:“可惜江湖上不再有柳家莊。”

    柳雲煙點點頭:“以小姐的武功,柳家莊上下一百多口,確實不是你的對手。”

    瑾小霧笑得更深:“我隻是把柳家莊的財產分給他們,讓他們各自回家而已。”

    “你沒殺人?”

    “不是我殺的人,我絕不殺。”

    “那麽,我呢?”

    “我要殺的是柳家莊莊主,既然柳家莊不存在,你也不是莊主。”

    “聰明。”

    “當然,不聰明怎麽能活到現在。”

    “可惜……”

    “可惜什麽?”

    這下卻是瑾小霧覺得奇怪。

    “可惜小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柳雲煙說:“這麽聰明的人,本來是不該糊塗的。”

    “我糊塗了,豈不是給你機會。”

    “機會”二字剛落。

    瑾小霧的身子再次閃動。

    如果她要走,或許沒有一個人能攔得住她。

    她偏偏射向劉管家。

    三個人中,劉管家是最弱的一環。

    她看準了,就出擊。

    毫不遲疑,這一點,從她的身手可以看出。

    自信、果決。

    她算定柳雲煙和楊羽都不會出手。

    因為,她還有後盾。

    她可以放心一搏。

    劉管家是三人中最弱的一環。

    就算這點被她算準,還有一點,她沒算到——即強弱並非一成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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