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海城的夜

“蔓蔓！” 何利羅被顧律叫醒，伸手一摸，臉頰上都是淚水和幹掉的淚痕。 “我做噩夢了”，何利羅手臂支撐起來，坐在床上，愣愣的。 “我知道”，顧律輕聲回答，剛剛他就是在對麵房間聽到何利羅的驚叫聲才跑過來的。 顧律伸手輕輕拍了拍何利羅的背，又安慰道“快睡吧，我等你睡著再過去”。 何利羅慢悠悠地躺下，她還沒回過神來，夢裏麵的事情不過是他們的過去，她以為自己稍長了幾年心性、閱曆應當能應對自如，沒想到再經曆一遍仍舊覺得自己微不足道、無能為力。 “阿律” 她小聲喊道，在寂靜無人的夜裏。 “我在”，顧律有求必應，坐在床沿，像一個守衛公主的鐵麵騎士。 “我談戀愛了” 何利羅淡淡地說，好似內心如同她表現的一樣，毫無波瀾。 “是那個徐懷兼嗎？”顧律問，一如既往的溫柔，眉頭卻皺了起來。 “嗯” “蔓蔓，你再等等我”，顧律乞求似的說，黑暗中看不清楚他哀傷的神情。 “很快我就有能力保護你，還有阿姨和東宜了，蔓蔓……” “阿律”，何利羅出聲打斷他的話，又接著說：“我已經放下了。” 此話一出，兩人無言，夜是黑的，連同顧律眼神中的光也漸漸黯淡下來，湮滅在黑夜中。 明明挨得如此之近的兩個人，卻好像有千萬重大山隔閡在其間。 其實早在顧東宜腿傷回到顧家，知道顧生輝車禍醜聞是顧律的手筆開始，何利羅就慌了，她怕顧律再做出什麽顧崇無法容忍的事。 那個秘密如果守不住，顧律淪為笑柄，無法在廣城立足，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她沒有想過，什麽才是顧律最想要的，是完美的身世和巨大的財富還是和愛的人廝守一生？ 顧律四年來，不敢偷懶一刻，拚了命的努力，在顧氏站穩腳跟，就是希望有一天有底氣選擇自己所愛。 有一種愛，自以為是守護，殊不知早已在陰差陽錯之間失去了曾經的應該堅定選擇的人；而有一種愛，自以為是隱忍，其實早就在無數時光的磋磨之中錯失了最佳的機會。 何利羅終於又睡著了，眉頭還是緊鎖著，想必是睡得不太踏實。 顧律起身，又在床邊站了許久才關上門出去。 仿佛支撐他度過這幾年的那一股勁兒，瞬間消失了，他隻覺得好累、好累…… 即便已經淩晨，海城依舊燈火通明，透過客廳的落地窗，清晰可見江對岸閃耀的高樓大廈。 還是在秋山汀小區門口對麵的馬路上，那輛黑色的轎車又出現了。 駕駛位上坐著的徐懷兼把車停在馬路邊，搖下車窗，靜靜的盯著“秋山汀”三個字。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好似一切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占有欲侵占了他絕大部分的理智，驅使他淩晨三點半駕車來到秋山汀，而那僅存的理智又讓他止步於此，過去三十多年的人生，他都認為兒女情長抵不過一紙成功簽約的合同。 一切都偏離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