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裏，是杭州。 “一人一馬一杆槍，二人馬上磨刀槍，三氣周瑜蘆花蕩，四郎探母回家鄉，武鬆打虎井陽岡，六文龍雙槍是虎將，七仙女下凡嫁中郎，八仙過海李成良，九九歸一唐三藏，十麵埋伏楚霸王。” 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手裏拿著串糖葫蘆，唱著童謠，蹦蹦跳跳地向前方走去。而女孩身後跟著一個小男孩，手裏拿著一大摞盒子，卻沒有絲毫不耐，寵溺地看著小女孩。 多麽熟悉的場景，以前的他和她也是這樣的。 司空逸緩緩閉上眼，像是在回憶著什麽。 她的愛好，她的逆鱗，她最討厭的東西，她最喜歡的東西，她生氣的樣子，她開心的樣子……他通通都記得。 “大哥哥，你在想什麽？” 一聲稚嫩的童音打斷了他的思路，那兩個小孩不知什麽時候跑到了他麵前，兩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 司空逸還不到而立之年，這本該是意氣風發的年華，他卻有幾分蒼老，俊逸非凡的臉上刻著滄桑。 司空逸是杭州最有名的茶館的老板。 這裏的茶絕對是上品，還有，那個年輕卻神秘的老板，都使得這間小小的茶館聲名遠揚。無數人慕名而來，卻被拒之門外。這裏，每天都隻招待一位客人。 司空逸的臉上掛上了淡淡的微笑。他從櫃台裏拿出一套精美的茶具，從小茶罐中挑出一個茶餅，用茶臼耐心地搗成粉末，待碎末均勻，放入茶盤待用，靜待桌旁的水壺燒開。 男孩忍不住拿了一個茶盞把玩。茶盞是黑色的，精巧大方，口大底深，胎骨較厚，釉彩凝重，黑而潤澤，紋理清晰。 如果現在有識貨的人看見，一定會大吃一驚，這茶盞正是有名的宋代建窯黑釉茶盞，每個都是價值連城，珍貴無比。 司空逸將兩盞茶遞給了兩個小孩。黑色的茶盞中因茶乳融合，水質濃稠。 女孩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道：“大哥哥，你為什麽請我們喝茶啊？” 司空逸笑笑：“你們兩個是我這茶館的有緣人，兩盞茶罷了。” “大哥哥，你開這個茶館為什麽不賺錢啊？”男孩道。 兩人都是杭州人，自然聽說過這間奇特的茶館。 “我開這個茶館不為賺錢，隻是想完成一個故人的心願。” 她說過，等一切都結束了，他們就回到杭州去，開一間茶館，遠離世俗紛爭，在茶香縹緲中度過餘生。 茶館的確是開了，可卻隻有他一個人。熟悉的杭州，卻再沒有她的陪伴，物是人非。別人都以為他不過是故弄玄虛，另有所圖罷了。他開這間茶館，隻是為了完成對她的諾言。 司空逸見兩人的茶盞空了，拿起一旁的水壺，往他們手中的茶盞加水，水線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注入茶盞之中。 熱氣升騰，將他的麵容籠罩在了霧氣之中，模糊不明。 司空逸唇部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緩緩地開口，聲音空靈而縹緲，就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的。 “客人，聽我講一個故事吧……” 他和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