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掖庭宮女

車輪碾過路上的積雪，吱呀吱呀朝著皇城而去。 昨夜“先生”的突然造訪，讓心怡很是意外。原來，他是接到年公公的信而來，為了她而來。 她坐在車上環抱著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 他們能對自己如此費盡心思，自己的明天，顯得更加不可預測！ 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命，隻有自己活下來才能做其他的事！ 一輛輛馬車載著一個個如花的少女進入了這重重宮牆，和她們當中的很多人不同，心怡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使命。而她也相信，隻要自己足夠小心，她就可以平安地活到離開這裏的那一天。 內侍省甄選之後，心怡和其他的女孩一起住在掖庭裏做著繁重的工作。幾十個人住在一起，寅時起床，到了子時才能休息。又累又苦，她依舊咬著牙堅持。 她不期待成為像上官婉兒那樣的人物，隻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能夠成功完成自己的使命。這樣就足夠了。 掖庭宮的夜晚，總是能夠聽到宮女的抽泣聲。躺在身邊的女孩每天晚上都是叫著母親睡著的，心怡隻能把眼淚咽下去，在自己沒有完成任務之前，一切都隻是空談！ 剛開始是打掃宮女，過了不久變成了洗衣宮女，不但要洗衣服，有時候還得去各宮送幹淨衣物。 按照宮中的規矩，宮女入了宮，先要在掖庭接受庭訓，之後才有資格選擇去其他宮殿做宮女或是向著女官的道路發展。 像心怡目前的狀況屬於使役宮女，就是幹粗活的，她們當中有些女孩子已經通過一些渠道被送到後宮各殿，她依舊留在此。 不知不覺間，時近仲夏，宮裏到處都是鮮花盛開。 每次走過那開滿鮮花的殿閣，有的小宮女會偷偷的摘上幾朵小花插在發間，她卻從來都不會。她不會在人前有一絲突出的表現，隻是在努力扮演著一個小宮女的角色。 這天，她和另外兩個宮女往貴妃的承乾宮送過衣服，在回掖庭的路上，那兩人想要在路邊的花園裏摘幾朵牡丹帶回去，心怡便自己先回了。 可是，從承乾宮去掖庭的這條路她沒有記住，繞了幾下就徹底迷路了。就在她埋怨自己愚笨的時候，看見前麵有一扇門虛掩著，老遠就聞見了梔子花的香味。她就大著膽子走了過去，眼前盡是一片玉白色的梔子花，點點的小花點綴在綠葉之間。 她頓時覺得心情輕鬆，好像這幾個月來的疲勞徹底飛走。 站在花間閉上眼聞著花香，她忍不住微微笑了。 就在此時，微風吹來說話的聲音，她便好奇著走了過去。 眼前是一座廢棄了的宮殿，就連門窗都看著年久失修了。 大殿的門是半開的，她跨過門檻而入。大殿裏空空蕩蕩，除了那積了厚厚塵土的正座，就隻剩下那些帷幕了。通天連地的帷幕一重重隨著風舞動，卻也同那門窗一樣的破爛不堪。風吹過窗戶上的絹紙呼呼而入，回蕩在大殿裏如同人的哭泣聲。 她嚇了一跳，繞過正座後的影壁，趕緊走出了這屋子。 走出大殿，她這才看見前方的亭子裏有兩個人。 “哥哥，你看我畫的好看嗎？”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心怡一步步走向他們。 小女孩身邊的白衣男子側過身看著妹妹的畫，誇讚道：“兮兒的畫真不錯，好好畫，哥哥馬上就紮好了！” 心怡看著小女孩衝著哥哥露出微笑，哥哥寵溺著摸摸妹妹的頭頂，他突然回頭盯著心怡，臉色大變。 “你是何人？”他厲聲問道。 心怡原本被這溫馨的氣氛所包圍，此刻卻被這男子突如其來的威嚇怔住了。 她呆呆地盯著眼前的男子，那個小姑娘也回過頭看著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