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種效果(3/5)
杜姍姍低頭想了想，又仔細看拘留書，突然看到那上麵，有“京公拘通字［２００４］０００２２２號”那幾個字，將這個字作為關鍵字輸入進去，查到百度知道上，一個人說這幾個數字可以進行解析，其中前麵兩位數字，表示的是重大案件。如果這兩個數字是兩個零的話，表示這個案子，是殺人一類的惡性案件！
杜姍姍看到這裏吃了一驚。殺人一類的重大案件？自己坐的車子，是一個曾經有殺人嫌疑的人提供的……
杜姍姍感到背後一陣冰冷的寒意，鎮定了一下情緒，連忙低頭又仔細看逮捕證。逮捕證的日期是２００４年８月。杜姍姍立即開始查２００４年８月，劉思明，殺人案。
沒有有用的信息。
換一個關鍵詞：２００４年８月，東明北裏殺人案。
結果出來了一個頁麵，《北京市２００４年治安嚴打工作會議紀要》。
杜姍姍立即把網頁打開，是北京地方門戶網站上的一篇文章，排版是互聯網剛剛普及時候的那種原始風格。杜姍姍仔細看上麵的內容，這是２００４年１０月召開的一次各執法部門聯席會議，之後以市政府的名義向媒體公開的會議精神文件。
裏麵有一句話：“我市總體治安形勢有明顯好轉，重特大案件發案率下降，但治安形勢仍然嚴重，仍有一些具有社會重大影響，人民關注的惡性案件，隻八月份就有８１４東明北裏惡性殺人案，８２１北市場滅門人案，８３１公交總站縱火案等重大案件，市政府要求有關部門繼續做好這些案件的偵破，審訊工作，給全市人民一個滿意的交代，把重大案件發案率抬頭的趨勢，堅決打下去。”
８１４東明北裏惡性殺人案……就是這個。但文章後麵沒有關於這個案子的任何其他描述。杜姍姍猶豫了一下，又用“８１４東明北裏惡性殺人案”做關鍵詞，搜索。這一次，彈出了幾個有這個關鍵詞的網頁，杜姍姍點開了前麵三個，都顯示４０４錯誤，網頁已經被刪除。
第四個是一個天涯論壇的帖子，杜姍姍點開，上麵隻有一個標題：“為我們敬愛的陳教授點一支蠟燭”。
杜姍姍猶豫了一下，進了那個網頁。是一個悼念貼。標題就是那個搜索結果，正文的內容是：
今天是２００５年８月１４日，一轉眼陳芝華教授已經離開我們一年了。我們今天所有他帶的研究生在一起吃飯，大家一想起陳教授生前的音容笑貌，淚水就都止不住。
多好的人，多艱難的一生，為什麽好人卻沒有得到上天的眷顧？
文字寫到這裏，下麵貼了一張大大的經過黑白處理的頭像，一張八十年代風格的大幅照片，一個有些瘦弱的看起來五十多歲的（這裏改成女教授）女人，穿著那個年代典型的的確良白襯衣，帶著厚框眼鏡，臉上帶著和善淺淺的微笑，帶著那代人典型的顯得很有修養很正直的那種感覺，一張很有親和力的典型的知識分子的臉。
下麵又有文字：
陳教授已經過世一周年，但凶手劉思明仍然逍遙法外。劉思明人麵獸心，陳教授當年是如何待他的？他又對陳教授做了什麽？！
每當想到此處，我們所有當事人都仍然無法忘記那個可怕的早晨目睹的一切！
我們也無法忘記，去年當刑警隊的人當著所有師生的麵將劉思明這個畜生抓走時，我們奔走相告，希望陳教授大仇得報的同仇敵愾！當天晚上新聞媒體上刑警大隊說案件已經取得重大突破，主要嫌疑人已經落網！有望不久就給全市人民，也給我們這些深愛陳教授的師生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但劉思明到底背後有什麽力量？為什麽案件從那時候起就再無進展？為什麽半年後，劉思明就被無罪釋放？！案情難道還不清楚嗎？劉思明就是案件的凶手難道還有疑問嗎？！
在今天這個紀念陳教授已經離開我們一周年的聚會上，我們商定，在天涯論壇上，給陳教授設置這個靈堂，不隻是表示我們對陳教授的紀念，也是為表達我們對劉思明的憤怒！
同學們，在這裏，讓我們給陳芝華教授，獻上一朵花。
陳老師，我們永遠不會忘記……
杜姍姍看到這裏，咬了咬嘴唇。再往下翻那個頁麵，下麵是密密麻麻四百六十二個回複，格式統一，先說自己的身份，本科還是研究生幾年級，什麽學係的，名字，然後是對陳芝華教授的哀悼，然後……是各種對劉思明可怕的詛咒謾罵。
所有人，沒有一個人對劉思明是凶手這一點，表示出一點點懷疑……
杜姍姍翻了幾頁，手停下來……
白天自己見劉思明的影像在腦子裏回閃。劉思明給自己最大的感覺，就是安靜，好像什麽事情都不急不慢，或者說，他好像什麽情況下，都那麽冷靜，或者叫城府深，陰森，讓人琢磨不透，氣場很強，和他隻是很少接觸了一下，自己就被他……被他吸引……看不透，深不見底，模糊不清，神秘感，是對女生最大的吸引力。
現在回想一下，杜姍姍突然覺得劉思明這個特點，有些可怕。自己要不要現在就把車子退給他，然後和報社說一下，放棄調查？
他竟然讓自己調查他這樣的曆史？太不對勁了！他一定有目的！他要對自己，做什麽？！
杜姍姍感到身子有些微微發抖。
劉思明車子停在遠處，在看手裏的一塊ｉｐａｄ的屏幕。屏幕上，是杜姍姍的車子裏安裝在車上天窗和後視鏡裝飾牌上的兩個針孔攝像機拍下的畫麵，能清楚的看清杜姍姍的麵部表情，還有手裏拿的手機。
劉思明看著杜姍姍手機上那個搜索頁麵上麵咒罵自己的文字，眉頭緊鎖，胸中感到一股憤怒的力量洶湧。
從什麽時候開始？從陳芝華的女兒死在自己懷裏開始，自己的性格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陳芝華和女兒都死了後，自己的社會地位越來越高，自己接觸的人也越來越少，圈子越來越小。自己在把自己封閉起來。
有限的還在和自己接觸的人，對自己都小心翼翼，自己和秘書有一次晚上在一起的時候，秘書曾經說大家對自己的評價，就是平和，但這種平和有時候是一種給人壓迫感，讓人緊張的那種威逼。秘書說她有時候就很怕自己。
劉思明那時候才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激動起來過。
直到發現杜姍姍……
自己這一次的目的……
監視屏幕上網頁裏杜姍姍在看的，那些對自己的謾罵……
那些人的好多人的名字，劉思明都認得。他們對自己，原來都這麽恨！被所有人恨……自己很憤怒！很憤怒！
劉思明發現自己手微微顫抖，心髒跳動加快，抬頭，劉思明看到遮陽板鏡子裏，自己的臉，有些扭曲……
劉思明呼吸急促，自己這種可怕的表情，自己好熟悉！在陳芝華死前的那個晚上……在陳芝華的女兒陳妮死前的晚上……自己都曾經看到過！
劉思明自己對自己有些害怕……這是自己不能被別人看到的一麵，不能被別人看到的一麵！
杜姍姍繼續仔細看那些留言。上麵好多人都寫下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留言時，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燕京大學的學生，研究生本科生甚至博士生。
燕京大學，是自己的母校。自己今年剛從這個大學畢業。但自己在那裏念書的四年，並沒有聽過任何關於當年案子的說法。
殺人案……劉思明有社會地位，有錢，神秘，竟然第一次見到自己，就要自己去查他過往的殺人案……
自己現在還開著他莫名其妙提供給自己的豪華越野車……他到底要做什麽？自己要繼續調查嗎？
杜姍姍猶豫了一下，開著越野車，別人以為自己是有錢人，都躲閃自己的感覺……那種感覺好享受……
還有冒著未知風險，查清劉思明的神秘麵紗，也有一種對自己強烈的吸引力。
劉思明，對自己也有一種強烈的吸引力。自己不想放手……欲望，和刺激冒險的快感……在勾引著自己，繼續查下去。
杜珊珊又想了一陣，決定……自己要不然先回學校，先去簡單調查一下當年的那件事情……然後自己再做決定。先不著急，車先開著……
杜姍姍掏出手機，打開導航搜索到自己母校燕京大學的路徑。導航立即顯示出來，竟然隻要沿著這條街，沿著東明北裏一直向前，就能到學校的小南門。自己從來沒有走過這個小南門。原來學校離這裏不遠。
杜姍姍發動車子，轟地一聲發動機啟動起來，聲音好渾厚有氣勢，旁邊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路過，聽到聲音立即看車子方向，然後本能側身向旁邊讓了一步。那種羨慕嫉妒的複雜眼神在看著自己。就是這種感覺。杜姍姍忍不住臉上露出笑容，掛擋，踩油門，車子向前開去。
五分鍾後，車子到了學校小南門，杜姍姍拐過來，直接開到了進門的通道，過來一個學校保安，帶著笑容，很客氣，問：“你好，你這是學校的車嗎？”
杜姍姍說：“哦……不是，我來找個人，在主樓我的老師。”
“你是學校學生？”
“嗯，對，剛畢業，有點畢業手續來辦一下。”
保安猶豫了一下，對身後傳達室擺了一下手示意抬杆，然後說道：“快下課了，慢點開，車子停到車位裏，不要亂停。”
“謝謝。”
保安對杜姍姍微笑著點頭。
杜姍姍慢慢開過減速坎，聽到身後那個保安聲音，聲音不太禮貌客氣：“外校的車不能進，你退出去停到街邊吧。”
杜姍姍看後視鏡，後麵跟著自己的一輛捷達被攔住了，保安滿臉不耐煩。
虛榮心……杜姍姍一直往前開去，開到前麵路口那裏有個停車場，杜姍姍小心停好車子。坐在車裏想去哪裏能問到相關情況，最後杜姍姍有了主意，再次發動車子，開向德恩樓。
德恩樓是一棟建於１９３３年的老式磚樓，燕京大學現存的最古老的教學樓之一。地上四層，地下一層，三十多個教室，樓外都是紅磚，爬滿綠色的爬山虎，樓外四周巨大的槐樹環繞，樓體有些破舊，教室外的走廊陽台都是敞開的。
學生們都正在上課。德恩樓據說是一個南洋華僑捐獻的，用來做物理係的本部。那個死者，網頁上眾人尊重的陳教授，應該就在這裏上課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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