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詛咒(1/2)
但人們對這個可憐女人的哀求隻是報以謾罵,一些男人的臉上甚至充滿了狂熱與興奮,仿佛在觀看一場精彩的戲劇。
李昂望著這個可憐的女人,心中充滿同情,卻並未貿然開口求情。
在走進鎮子裏後所看到的一切都證明這個時代的人命是無比廉價的。
他隻是問道:“父親,她真的是女巫?”
特貝利男爵不置可否道:“投水不沉,或許是吧。”
李昂心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荒誕感:“沉了不就死了?”
特貝利男爵所說的是辨別女巫的一種方法:即把一個女人活生生丟入水中,若是沉底,便可證明她不是女巫,若是漂浮起來,便意味著她得到了魔鬼的庇護。
特貝利男爵似乎看穿了李昂的心聲,搖頭道:“她是不是女巫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你要知道,我們要坐穩領主的位置,可以暴虐,可以善良,可以愚蠢,可以睿智,我們依舊是貴族,但我們必須要維係一些東西——領主的權力是神授的,背離神就背離了我們自己。”
想到了什麽,他又罕見地流露出了幾分關切道:“你身體恢複的還好嗎,如果感覺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李昂搖了搖頭,他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開口問道:“能否停止這場悲劇,根據‘女巫之錘’這本書來判定一個女人是否是女巫的標準實在荒唐,我不相信疫病是由女巫帶來,殺死她也無法製止災難。”
說出這句話對李昂而言已經是極大的冒險,但身為現代人的良知使他終究無法像周圍那些興奮的看客一樣,期待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慘劇。
《女巫之錘》是宗教裁判所的修士們所書,標明了女巫們的特征,以及該如何審訊對付她們。
截取其中一段足見其荒唐之處:如果她在審問時顯得害怕,那麽她是有罪的,良心使她露出馬腳;如果她堅持自己無罪,保持鎮靜,那麽她是有罪的,因為女巫們慣於恬不知恥地撒謊。
而這些,都是在裏昂的記憶中找到的,他有幸拜讀過“女巫之錘”全文。
特貝利男爵搖了搖頭:“自從黑死病從墨西拿登陸,席卷到此,已經有六起女人被陷害成女巫的事情了。”
他用的是“陷害”這個拉丁單詞。
“我壓下了五起明顯可笑荒唐的嫁禍與誣告,這讓肖恩神父已經很不滿了。”
說到這兒,特貝利男爵銳利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怒意,顯然對於領地內一個神職人員對他的指手畫腳並不滿。
這說明他明白這一切,但他並不打算阻止。
李昂無奈,隻得同情地望著那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可憐女人。
“為什麽不聽我的解釋......”
女人的神情中充滿了絕望與迷茫。
這些她曾經熟悉的人們,此時此刻卻陌生得可怕,就連她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弟此時也充滿厭惡地望著她,憎恨她帶來瘟疫害死父親,憎恨她為家族蒙羞。
“可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你們都說我是與惡魔勾結的女巫,但現在我看你們,才更像是地獄裏的魔鬼!”
“我憎恨你們!”
她的腦海中隱約響起了深淵的低語:“神不愛你,便投入惡魔的懷抱吧,深淵才是你的天國。”
她的眼眸中徹底失去了光,隻是黯淡著,帶著濃鬱的絕望與憎恨,鬼使神差道:“既然天主無法拯救我,那麽我祈求地獄裏的魔鬼能夠聽到我的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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