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安魂曲

一直在混沌中迂回前行，越來越粘稠的黑壓擠著魂體，有快要破碎的感覺。 黑，茫然的黑，慕江黎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隻是茫然地被阿嫵牽著忽升忽降，躲過白色的光點，向著混沌的更深處行去。 前麵的光點越來越少，一簇簇，像是煙花盡頭未熄的餘燼，在茫然的黑暗中承受混沌的壓抑，明滅不定，似聚似離。 潛行了不多久，阿嫵停了下來。 已經到了慕江黎靈魂記憶的最深處。曆代積累的記憶，形成的光點、光暈，盤亙在頭頂的混沌裏，旋轉，漂移，像是闖入了迷離的星空。 停在此處，無聲的歌謠從黑暗中升起，仿若天籟，蕩滌胸中愁緒。那些像似星辰的記憶光點循著歌聲，有規律地旋轉、沉浮。 阿嫵知道這是安魂曲，是洪荒之初，天地間為了安撫魂靈而生的神曲，無人能懂其中的奧義。 慕江黎不曾見到如此奇景，此時的他已經被虛空中的混沌之力壓抑到昏迷，蜷著身體，飄在阿嫵身邊，像是一尾熟睡的魚。 阿嫵放了慕江黎的手，任他浮在此處。 身邊的光簇繞著歌聲忽近忽遠，漂移不定。 阿嫵追隨著一簇光點，輕輕地挑起一粒，小心地感觸慕江黎的記憶。 錯了，不是玉朝的。 又劃到另一簇邊，挑起另一點，神思浸入。 還不是玉朝。 闖入別人魂體深處的記憶最是傷魂，疲累、茫然滲入心底，阿嫵堅持著繼續尋找。 一遍遍，不知試了多少次，阿嫵感到自己的神思也開始迷離，隻是本能般地堅持，繼續。 停在光簇前，又挑起了一粒。漫天的嘶吼、喊殺震得阿嫵神思一痛，魂體刹那間變得若聚若離。 是了，是它，熟悉的傷痛從心底升起，這是小慕作為玉朝那一世的記憶。 玉朝，玉朝！淚水順著麵頰滑落，似水一滴，瞬間被混沌之力壓碎，綻開的淚水於幾個呼吸間，演繹了一朵花的生死，最後湮沒在虛空裏。 魂體流出了眼淚？ 阿嫵難以置信地撫了撫麵上已不存在的淚痕，刻骨銘心的傷與痛想潮水起浪翻滾，用這安魂曲也無法安息。原來那時的愛恨離愁已傷透了身，浸透了魂，哪怕已記不清，憶不起，隻要出現了一絲牽引都能震懾自己的魂體，再次陷入苦恨…… 怔怔然，絕色傾城麵上浮起澀然一笑，說不清，道不明其中的滋味。 忍了胸中的愁思，阿嫵繼續要做的事。 她在指尖升起一團青白色的光暈，將那簇遊移的光點小心地包裹在其中，用以保護慕江黎不被前生記憶的衝擊，震碎了魂體。 “小慕，這就是你要的緣由。”阿嫵在虛空中對著慕江黎無聲地吐出這幾個字，將手中的光暈置於他的胸前。 陷入昏迷的慕江黎伴著阿嫵的話，開啟了前生大門，找尋那個他執著的緣由…… 天上下著雪，在花園裏鋪了厚厚一層，幹淨得像是天上的雲朵，好像摸摸看啊！伸出手去，卻是夠不著，原來短短的手腳被厚厚的白狐裘外衣裹住，很是束縛。 “玉朝殿下！玉朝殿下！”遠處傳來宮女的呼喊。 玉朝，玉朝，我是玉朝，是無刃城城主——鳳玉朝。 小玉朝應答著宮女的話，向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