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誰是仙人

一場鬧劇後，阿嫵撐傘牽著白陌兒走出客棧。 今日的福州城該是為迎合知州的流水宴席而布置得分外喜慶，處處披紅掛綠，除舊布新。 遠遠就聽到知州府的下人們敲鑼打鼓，忙得一片火熱。知州家的下人分等級，引著各賓客去往宴席邊賞玩、歇息。 此次宴席頗具觀賞性，在城郊柳香湖畔築高台，設幾案兩列，不加帷帳，號稱與民同慶，共賞奇珍。 百姓好喜樂，雖有小雨，也不能阻了大家的興致，紛紛呼朋帶友，一起去湊熱鬧。通街雨如織，傘如潮，湧向城郊。 等阿嫵三人到了城郊，此處已是人潮洶湧，隻餘得近湖邊水草茂盛的角落還有餘地。三人站去湖邊，湖邊的濕氣很快濕了鞋，雜草、淤泥汙了衣角。不過，好在高台夠高，三人的個子也算高挑，在這一角也能大致看清台上的場景。 雨還在斜斜地下，越來越密，天更陰沉了，看那模樣竟有雷雨將至的陣勢。 慕羽之看了眼身邊被雨滴打濕了大半幅襦裙的兩女子，微側了側身子，不動聲色站在風口處，除此外緊緊地盯著高台後的貴賓歇息處，很是沉默地靜待。阿嫵輕輕安撫下打寒戰的白陌兒，向著她斜了斜紙傘。看著陰鬱的天空，相較於兩旁嬉笑歡顏的百姓，心裏卻不知怎隱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嘩啦！”一閃電攜雷霆之勢突至，撕裂半幅天幕。 “哎呀！打雷了，快跑啊！” “快跑啊！” 人群開始不安地蠕動。 “嘩啦！嘩啦！”連著兩個霹靂驚散了百姓的玩性，一個二個推搡著向城裏湧去。 知州的師爺一看這個狀況急了，慌忙跑到高台邊，招呼著大家夥宴席還沒開始別急著走。隻是這雨勢愈急，雷聲隆隆，人聲漫漫，又怎能留住去意已定的大家夥呢？ 抹一把臉上的雨，師爺連打傘都無法顧及，滿是褶皺的方臉快苦成一隻棗核了，扯著嗓子在那兒賠笑，呼喊。 “哈、哈、哈”高台後的貴賓休息處走出來一個穿明藍道袍須發皆白的老者，“喜慶之時，怎能讓區區小雨怎能敗了大家的玩性呢？” 語罷，他舉袖若飛，沉聲喝道，“風兮，揚兮，風正遏雨。”其聲若洪鍾，勢起蒼黃，莽莽兮，竟還有凝神安心之效。 一陣大風刮過，眾人紛紛捂眼，揚起衣袂萬千。失了禁錮的紙傘旋轉著向一方飛揚，恰似荷葉田田，幾經沉浮，不知飄向何處。 風住，雷雨已歇，卻也換了天日，豔陽高照。眾人回神，望著高台上的老者大呼“仙人”。 “仙人？”阿嫵輕聲漫語，瞥了眼高台上捋著胡須，麵有得色的老者，靜靜地收了手中的素傘。遞給身邊還有些呆愣的慕羽之，“收好吧，這該是唯一餘下的一把了，若還有雨可不知往哪出躲。” 慕羽之望著失了傘空落落的手心，又被阿嫵的那把傘柄填滿，突然覺得楚楚青衣，眉目清淡的阿嫵比那高台上尖嘴猴腮的老頭更像百姓口中“仙人”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