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曲江宴

開宴之日，中榜的考生們都要穿上六司統一定做的衣裳，純白的宮裝，淡雅素淨，腰間係藍色織錦腰帶。女子梳成單螺髻，再插一支梅花白玉簪，男子束發加冠，放眼過去無論男女，整潔出塵。 鳶兒和王士宣一同進入曲江園。池中水清見魚，碧波浩渺，岸邊古木參天，花團錦簇，萬物生顏色。不遠處山石點綴，樓閣聳立，飛簷翹角，每一處都像是精心設計的畫卷，宛若世外桃源，又盡顯皇家園林的氣派與恢宏。 “哇！”鳶兒從進門到落座，嘴巴就沒合上過。 太後的宴席設在紫雲樓上，可俯瞰曲江池的水煙明媚，萬紫千紅。其他皇子和官員的宴席設在曲江池周圍的亭台樓榭。學子們則是在臨時搭建的錦帳內。錯落有序，魚貫成次。菜品之豐盛更是不用說，四海之肉，水陸八珍，葷素俱全，鹹甜並列。 尹弘頡也已經從遊山鎮趕回來了，可是他的臉上完全沒有新科進士的喜氣洋洋，反而盡顯疲態，鳶兒不解地問他怎麽了。 尹弘頡垂頭喪氣：“嗐！別提了，這一趟回去給我累得夠嗆，要設各類歡宴宴請父老鄉親，挨個敬酒，而且禮節繁多，又是拜祖宗，又是上高香，又是串門……散出去的銀兩好多都是靠借的，我們家本就欠債，這下肩上的擔子更重了。要不是為了參加曲江宴，大家都不願意放過我。我這一路舟車勞頓，也沒休息好，頭暈得不行，總之，到現在還在宿醉狀態！” 王士宣見怪不怪：“你可得保持清醒啊，這場曲江宴，才是重頭戲！” “我知道。”看得出尹弘頡已經精疲力竭了，王士宣便不再打擾他，留他一人在角落裏好好清靜，轉而跟顏明星談笑風生：“你怎麽報考五禮司都沒跟我說？不然咱倆還能互結童生。” 顏明星嫣然一笑：“明星這不是怕沒考上太丟臉了，所以誰都沒有告知。” “恭喜你呀。”王士宣把酒敬過去：“我幹了，你隨意。” “謝王公子。”顏明星還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顏姑娘果然酒量好！王某佩服！” 說到王士宣的互結童生尉雲芳，是唯一一個沒與他們這些學子同坐的。許是嫌棄錦帳太簡陋，尉雲芳和她的宰相父親尉勝傑一同高坐在亭台上，一副傲視群雄的模樣。 鳶兒注意到亭台樓榭的達官貴人們，不少都是帶著家眷過來，時不時地看向錦帳這邊，像是在為自家千金和公子物色合適的對象。 鳶兒正看著，目光剛好對上二皇子權相容，他的亭台顯得有些冷清，隻帶了隨從關福來。據說二皇子的生母在他幼時便意外身亡，他是掛在苗貴妃名下。苗貴妃就在他隔壁的亭台，但兩人見麵也隻是寒暄幾句，並不是很親密。苗貴妃生了三皇子權相野，三皇子被太後派去征兵打仗，命懸一線，苗貴妃日夜擔憂，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作為先皇最年輕的妃子，看上去竟比太後還要老。 太後是伴著霓旌而來，美人卻不見遲暮，三庭五眼，珠圓玉潤，看上去氣色很好，珠光寶氣不會喧賓奪主，反而更襯得她高貴古典，風吹環佩聲琅琅。男寵魏斌生得那叫一個媚骨陰柔，傅粉施朱，宛如一條白蛇纏在太後身上，為她鞍前馬後地效勞，時不時說幾句甜言蜜語哄得太後大笑，極會提供情緒價值。 看得大臣們一陣臉紅，不由自主地把臉偏向一旁。據說太後有時還會把男寵帶上朝，此舉更是惹得朝中群臣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