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鹿鳴宴

王士宣在王府舉辦了個“鹿鳴宴”，取自《詩經》的“呦呦鹿鳴，食野之蘋”，讚美中試者將為國之棟梁，同時“鹿”的諧音是“祿”，還有“福氣”之意。 王士宣中榜，報考民財司的大哥王士韜倒是落榜了，這可讓從小到大一直被拿去跟大哥比較、處處不如對方的王士宣揚眉吐氣了。當然比王士宣更開心的是他爹，王首富，所以這次的“鹿鳴宴”，王士宣他爹是最大的讚助方。 有了花不完的預算，鹿鳴宴陣仗之大，豪奢至極，震驚了整個京城。每位收到請帖的貴賓，王府的香車寶馬直接到家門前接送。抵達王府後，先走紅毯，王士宣還特意訂製了一麵牆，每位賓客可在上麵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和祝福詞，再由現場的幾位畫師描摹下每位賓客的尊容和儀態，留影作念想。 山珍海味也是必不可少的。據說王家祖上為嶺南人，粵人不問鳥獸蛇，無不食之。這也是有地域原因的，嶺南地區森林密布，高山峻嶺，虎、蛇、鼠各種猛獸橫行，經常破壞農作物，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不是野獸吃了你，便是你吃了野獸。所以這次的宴席上，自然是少不了各種野味的，賓客們常常吃著吃著，就吃出一截蛇尾巴，一顆甲魚頭，還有各種蟻卵。有人瞬間沒了胃口，嘔吐一地。也有人越吃越起勁，要知道物以稀為貴，且滋養大補，這輩子可能就吃得起這麽一回了。 鳶兒坐在其間，鬱鬱寡歡時，自然是吃什麽都味同嚼蠟。 王士宣特意換上一身紅衣，有如新郎官般神采奕奕，更顯得他唇紅齒白，俊美無雙。他流連於各個宴席敬酒，終於來到鳶兒這一桌。王士宣擔心惹鳶兒不快，特意收斂了些笑容：“鳶兒姑娘，你也別太難過了，你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 除了權相容，鳶兒沒告訴過任何人自己是為了救阿爹來的，所以王士宣也不會明白，耽誤一年，對於她意味著什麽。想到阿爹還在牢中繼續受折磨，自己卻身處饕餮盛宴，鳶兒心裏便很不是滋味。鳶兒強顏歡笑：“其實還是挺感謝考五禮司的這段旅途的，不然我也不會結識那麽多的好友。” “那你之後打算去哪兒？”王士宣問。 “應該會離開京城吧，京城房租太貴，物價又太高，鳶兒負擔不起。鳶兒打算找一個鄰近的小鎮，一邊研製煙花，一邊繼續備考。” “你不如就留在王府吧？我王某難道還養不起一個閑人？” 鳶兒搖搖頭：“王公子難道能養鳶兒一輩子嗎？鳶兒是靠手藝為生的，若是手藝生疏了，日後靠什麽謀生？公子這是在斷鳶兒的活路。” “怎麽被你說得這麽嚴重？好好好，那我不勸你了。不過你記住，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忙的，直接來王府找我！你這個朋友，我王某認下了！”王士宣說完，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以表誠意。 “多謝兄台！”推杯換盞間，鳶兒看到自己十分落寞的身影。 王士宣馬不停蹄地趕往下桌祝酒，那桌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們。王士宣跟他們計劃著在去五禮司報到之前，要先遊山玩水一番：“這不得賞春花、嚐櫻桃、瞻佛牙、打馬球！” 酒和煙花一樣，都是各大重要場合裏會出現的，如春遊踏青、壯士出征、喪葬祭祀、宴請賓客、送別餞行等，乃百禮之首。 涼月好風，花開滿庭，酒香四溢。說到正歡處，王士宣雙頰微熱，搖搖晃晃站到桌上，一壺瓊漿玉液舉過頭頂，仰顱飲下，恣意灑脫至極，紅衣飄飄欲仙，出塵拔俗，仿佛到了蓬萊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