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王三富求婚 李長庚微服(1/5)

    眼下已過了立秋時節，可氣絲毫沒有見涼的意思，接連幾場大雨都是旋下旋停，晴時依舊焰騰騰一輪白日，曬得地皮起卷兒，不知多少年的大驛道上的浮土象熱鍋裏剛炒出的麵，一腳踏上去便冒起白煙，燙得人心發緊。

    鄭州通到西安的官道上行來一個販買皮貨的四人商隊，鄰頭的老板操著一品河南官話：“呃，前麵有個茶攤，老板娘俊俏得緊，上次倒茶的時候碰了呃手一下，娘咧又白、又軟、又細，弄得我老王十幾宿沒睡得安穩，就等著今能在見見她，咱們在她那坐上一中午，到了下午日頭落的時候在趕路，到前麵的老驛站睡上一宿，明早在趕路。”

    話的王老板是個四十多歲，個子不高，謝頂的頭上頂著一個八角大草帽，腫眼泡、朝鼻、厚嘴唇，最有特點的就是上嘴唇特短，不話還好，一話上牙床子都露在外麵。自打東北軍入關這半年多的時間，世道越來越安穩，什麽離金稅卡都裁撤了。王老板跑鄭州到西安這條道已經有幾年了，不——現在應該叫長安，王老板跑鄭州到長安的這條商路有幾年了，以前一年就也跑個兩三趟，現在兩個月就得跑上一趟，這半年三個來回跑下來，王老板就存了些錢，為了妝點下門麵，王老板將常年露在外麵的四顆門牙，在鄭州找匠人包了層金子。幾顆金燦燦的門牙，不但遮了醜還顯得很有氣派。

    跟在王老板身邊的夥計一手搖著蒲扇，另一隻手搓著瘦骨嶙峋的前胸，把一條條黑膩膩汗灰捏在手裏擺弄著，口中接道：“王老板，我看你這回八成要中，你的那個婆娘我上回打聽過了，她就自己個過日子。沒男人，男人死啦，當兵打仗死地。也沒孩子，孩子也死了，得病死地！她們村裏人他壞話，她是帚把星轉世克夫、克子、克父母，總之吧啥都克，村裏人怕她把全村都克死嘍，就沒讓她在村裏住，把她給趕出來開得這個茶棚。是這官道上人多。能壓住她身上的黴氣。俺娘跟我過，這叫命硬，沒她命硬的人就得被她給克死，不過王老板，我覺著你成，你命就硬，土匪把你們全家都殺了，可你沒事！你命硬，她命也硬。你們倆互相克，誰都克不到誰。”

    話的叫狗蛋，沒名子，狗蛋就是他從到大的稱呼。賤名好養活。這是窮人家的念頭。王老板跟他家沾了那麽點不知扯了多遠的親戚，頭些年狗蛋家托了關係，合跟王老板賞口飯吃。於是王老板帶著狗蛋牽了頭驢子，由一人獨行變成了兩人結夥。繼續販賣皮貨，兩人一走就是幾個寒來暑往。今年生意好做了，王老板又雇了兩個夥計。一個是牽驢的順子，一個是不清來曆的老馮，在後麵趕著王老板新治辦的驢車。

    王老板停了一下，眯著眼睛看了狗蛋一會，才問道：“你子咋知道這些？”

    狗蛋聽王老板問他話，頗又幾分得意，手指一彈，將手中揉捏的那根黑呼呼的灰泥彈飛，然後在身上又搓了起來，見王老板有動手揍他的傾向時，才慢條思理地道：“上次我一看老板你賊眉鼠眼地盯著那個婆娘，我琢磨閑著也是閑著，就跟道邊的那個放牛娃打聽了一下！”

    “啊，這樣啊，狗蛋你過來！來——來，近一點，別躲——別躲，你個兔崽子，我讓你命硬，我讓你克，老子今就克克你。”王老板矮胖的身子和一對和板凳有一拚的短腿，那裏追得上機靈跳脫的狗蛋，加上大熱的，王老板沒追幾步就已是氣喘籲籲地停在原地，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吞著火熱的空氣。“狗蛋，你個鱉孫，去後麵替順子牽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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