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舊音絕塵

若非是張嵐來找到他，薑旭不知道，今日他能否救下顧長冬。 張嵐說：“昔日書貴妃流產，並非皇後所為，還有貴妃的腿，實則，是貴妃想取皇後性命在先。” 封後的詔書已下，哪怕沒有大典，顧長冬，仍舊是大楚唯一的皇後，他薑旭心尖上唯一的女人。 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女人背叛。 書嬈與張嵐之事，薑旭當然知情，他甚至知道，書嬈的第一個孩子，是張嵐的。 因為他那時，根本沒有碰過書嬈！ 可他心底沒有半分醋意。 薑旭對書嬈有愧，是因為自己利用了書嬈，用了她來刺激顧長冬。 他以為那樣可以逼走顧長冬，可最後，又是他恨不能將顧長冬鎖在身邊。 此時，顧長冬說他裝模作樣，浮腫的眼底譏誚不掩。 好半晌，薑旭才能找回自己的聲音：“長冬，張嵐說，珣兒是書嬈所殺。” “薑旭，珣兒就是我殺的，那是我與顧準的孩子。” “你與張嵐清清白白，這個孩子，也是我們的。” “薑旭你錯了，除了張嵐，我還可以有很多恩客，我出身青樓，恬不知恥。” 說到最後，顧長冬竟隱隱笑了起來。 當日，他就是這樣以為的，不是麽？ “顧長冬，你究竟要怎樣？” “薑旭，夠了！”顧長冬冷冷斥道，“當日我說了多少你都不肯相信，如今張嵐三兩句話，你便這樣放低自己，你到底是信我，還是覺得我可憐？” “是！我顧長冬一身罪孽，所以牽連我的兩個孩子，他們一個個的都沒有好下場，可是薑旭，我還不需要你來可憐，你不過就是一個謀朝篡位的亂黨……” “啪——” 顧長冬隻覺喉頭一甜，口中動了動，偏過頭去，吐出了一口血沫子來。 薑旭顫著手，遲遲不肯放下。 那一掌來得太快，連他也無法克製。 他明明可以早些查證這些事實，可那時仇恨蒙蔽著他，即便是曉得真相，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傷害她。 薑旭心如刀絞，他愛極顧長冬這樣的倔強，卻也恨極她的自以為是。 “顧長冬，你這樣恩怨分明，所以你活該痛失至親！” 昔年皇後給的毒藥發作迅猛，他所剩時日不多，本想與她忘卻那些仇恨，共度餘下時光，此後，他再不攔她，給她自由。 那時，他也攔不住她了。 可她偏偏，連他最後的一點兒私心也要剝奪。 顧長冬，你比誰都狠心！ 人一旦受傷，就容易成為刺蝟，將利刺狠狠紮向旁人。 當初的顧長冬被薑旭逼著生出一身的刺來，如今那些刺，正中他的胸口，所以他疼，也生出了一身的刺，那些刺，又重新紮向了她。 可薑旭忘了，這些根源，由他而起。 最後兩人遍體鱗傷，咬著牙，目光憤恨地瞪著對方，心中越愛，刺紮得越狠。 疼！疼到了骨子裏！ 顧長冬又一次被禁錮在長鳴殿裏，一切按照皇後的規格，宮人用具，無一不透漏著她的身份。 她是大楚唯一的皇後！ 變故發生那天，大楚才剛下過一場春雨，潤物無聲，長鳴殿中的那兩棵秤星樹也生出了嫩芽。 青黃顏色灑滿了大地，生機盎然，怎麽看，都是一副融融春景。 隻是融融背後，是一場無聲息的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