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那時，黎昕還沒有這樣黑暗明亮的眼神，他的房間在整個宅邸的最高處。他在這裏學會了一整套魔法體係，卻沒能學會怎麽勾心鬥角。然而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件事有多重要，魔法能毀滅一個人的身體，而潘托斯卻能輕而易舉地奪走人的一切。 一切，一切深愛的，想要毀滅的，想要深深擁抱的，和還沒來得及愛的。 黎昕開始不明白為什麽潘托斯不學習對戰場更有益處的攻擊性魔法而是專修無意義的占星術，之後他明白了，預知未來讓他能夠把權柄牢牢抓在手心中。 黎昕以為一把劍就可以主宰戰場，而潘托斯則知道要掌握握劍的那個人。 “我不用上戰場，黎昕，你也不用，”黎昕記得自己問潘托斯時，他是這樣回答的，“巫師們永遠不必真的戰鬥，不管對誰。” 黎昕那時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麽不需要力量來保護自己。現在懂了，因為自己的種族從未想過有還擊的一天。 其實自己那個死掉的父親也是這麽想的吧，所以才讓自己做繼承人，那樣的話，潘托斯不得不殺掉自己。 哥哥，你想我死，父親，你也想我死。 但我沒有死，而且還將千百年再繼續活下去，而你們死得一定比我要早得多。 占星術是窺探命運的一角，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潘托斯活得會比所有人都短，就算是獲得了王座，也坐不長。 夢中的自己回到了才剛剛成年的時候，一身黑衣。父親，巫師的王死了，他是次子，也要為那個根本不在乎自己兒子隻在乎家族基業的男人服喪。 明明不是人類，卻還是要按照人類習俗生活。黎昕覺得可笑，按照人類的習俗，巫師要被燒死。 外麵的聲音很嘈雜，以至於在最高處的黎昕也能聽到。 “讓那個賤女人去死！” “還有那個孩子，他們汙染了家族的血統！” 黎昕關上窗戶但隔著玻璃依然能聽到那些惡毒的話語。他知道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明明不能讓人相信的解釋卻沒人懷疑，隻有一個可能，所有人都覺得相信這件事對自己有利。 隻有潘托斯繼位，就不用擔心上戰場，不用害怕，這對於已經太久沒有抵抗的人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