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紅塵怨

浮夢長安(三十四)(1/2)

    (點題詩)

    唐樹本是參天姿,何奈霓裳腐朽根。

    百戰烽火狼煙嚎,最苦紅牆甕中人。

    (正文)

    轉眼又是七年,我已習慣了這裏破磚漏瓦,清貧粗茶的安逸。在這七年之間,我與那梅妃,靈犀相依相苦,亦友亦親,早已看慣了這一世淒苦,脫然了這浮華一夢。

    然而在這七年之間,這掖庭宮外太極宮裏卻是越發腐朽,笙歌樂舞,帝妃作樂;而這朝堂之上卻是佞臣當道,楊氏權謀,收刮斂財,正風不在。雖說盛唐之殼依舊仍在,但這虛圖的外表,隻要一針戳破便會灰飛煙滅,消散於這天地之間……

    而這一針,卻終是來了。

    天寶十四年,十一月

    “不好了……不好了……安祿山起兵造反了!”隻見那太極宮中,探得軍機的小太監,紛紛奔走相告於各宮,而此消息也落入了秦姑姑的耳中。

    在這七年之間,弑尹並未放過於她,而是多次要挾,讓她帶著楊國忠前來密談,然而其中幾次秦姑姑卻並未離去,隻是躲在一旁暗自探得他們所謀之事。故而她心中也早已明白,安祿山之所以在近幾年之內平步青雲身兼三節度使全因憑著那貴妃,那國舅的那一層關係。而她卻沒有想到正是她的一次次帶領,將大唐推入了這水深火熱的深淵之處……

    想到這裏,秦姑姑便怒火中燒,憤從心起,朝著那翠華西閣的方向奔走而去。

    翠華西閣

    “弑尹!弑尹!你給我出來!你快點給我出來!”隻見秦姑姑疾走進了那翠華西閣,對著裏麵那片空曠的戲台怒聲喊著,卻不知那弑尹何時竟突然便舉著茶杯站於了她的身後。

    “秦姑姑,多日不見,你是消瘦了不少啊。” 弑尹伸出手去想要撫摸她的臉龐,卻不料被秦姑姑一手打掉,怒目而視。

    “是你!是你,狼子野心,將我大唐推入了這萬劫不複的深淵!將我也變成了這千古罪人啊!”秦姑姑憤指弑尹,咆哮著從腰間拿出短刀向他刺去,卻不料被弑尹反手擒住,陰邪一笑,隨之將那杯中之物直灌其喉……

    “你!你給我喝的是什麽!”秦姑姑拚命地咳著卻始終也咳不出那半分,怒望著弑尹吼道。

    而弑尹卻隻是放開了她的手,轉過了身去,繼而答道:“鶴頂紅。”

    “鶴頂紅……”聽了這三字的她,刹那之間臉便變得煞白,淒楚地倒於地上,淚已無聲。

    然則,她竟拚了最後一絲氣力,猛地衝向了弑尹將他的麵具撕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你?!竟然是你?!”秦姑姑突然感到了一股由心的哀默,隨之對著虛空瘋狂地笑著。

    而弑尹卻隻是惱怒地拾起了地上的短刀朝著秦姑姑的胸口一道刺去……

    血紅濕了這片梨園戲台,為它染上了末日的顏色。

    地獄蝶舞,迎接她的是幽冥。

    弑尹,將刀丟在了一旁,轉過了身,離開了這翠華西閣……

    她——秦姑姑,微微睜開了眼,吐著那口中黑血,在地上一點一點地匍匐前進,到了那翠華西閣閣門之處,向著那掖庭宮的方向爬去……

    誰言人世苦,人世本苦楚。

    淚已無從淚,苦也無從苦。

    奈何心已死,悲笑不知淚。

    浮空載我殤,浮殤多傷悲。

    抬頭仰望,竟成了黑日……還是我的末世,便就在此刻?

    秦姑姑倒在翠華西閣的門口奄奄一息,轉過身來眼神空洞地望著那一楚虛空,隻剩半絲氣力支撐著她最後一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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