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離(1/2)

    “婉婉，我挺好的，你不用擔心，京城多好啊，你好好留在那，可別回來…”

    電話那頭的女人還在碎碎念，說的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寧婉卻聽得認真，沒有半點不耐煩。

    母親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倆人能夠這樣正常交流不知道多久沒有過了。

    病房裏的電視一直在播放，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剛才還情緒穩定的母親突然變得異常激動，“死！給我去死！賤人！”

    手機也被她砸向了電視機，萬幸沒有扔準，電視沒有砸壞。

    這台老年機很強悍，沒有報廢，還能聽到不堪入耳的話從她母親的嘴裏不斷地蹦出來，遠遠地從手機裏傳來。

    寧婉沒有掛斷電話，叫罵聲持續了大概一分多鍾，聲音愈來愈低，慢慢地世界好像又歸於了寧靜。

    “婉婉，你媽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又激動了。醫生剛給她打完針，已經睡著了。”常年照顧寧婉母親的護工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機，對她交代了幾句。

    “好的，張阿姨，您費心了。”

    寧婉說話的語速不快，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張阿姨有時候不禁暗自嘀咕，這女娃娃也太涼薄了些，自己親媽都瘋了，她還能這樣冷靜從容。

    掛斷電話後，寧婉趴在陽台上一動不動，陽光落在她身上，顯得整個人格外柔和。

    閉上眼睛，想享受難得的片刻寧靜，手機的鬧鈴聲卻一下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生活再難，還是要繼續活著啊，她總不能扔下神智不清的母親去死吧。

    寧婉苦笑了一下，轉身推門進了宿舍。

    唐韻正在塗睫毛膏，見她換鞋，半眯著眼開口道，“婉婉，又要去打工啊？”

    寧婉聞言抬頭，“嗯，今天最後一節課。”

    A大舞蹈學院名氣不小，靠著這個招牌，寧婉找兼職還算順利。

    她從大一開始就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絕不浪費一分一秒，課餘時間基本看不到她人。

    唐韻是宿舍裏跟寧婉關係最好的，卻也不清楚她家裏的情況。

    寧婉沒有提起過，唐韻就沒問。

    但看她平時這麽不分晝夜地打工，猜想大概是家裏比較困難。

    .

    寧婉生在一個海邊的小鎮，打從她記事起就對自己的父親沒有印象，她的母親在她麵前也閉口不談。

    那個年代，那種小地方，一個女人未婚先孕，被人指指點點是不可避免的。

    麵對這些看似無意的侮辱和談論，寧婉的母親從來沒有反駁過，也沒跟這些人紅過臉。

    因為她經營著一家雜貨鋪，還要靠他們的光顧來養活女兒。賺錢給她更好的教育，讓她走出去，離這兒遠遠的。

    寧婉學舞的契機是幼兒園時的迎新舞會，剛從省城調回老家的王老師不清楚寧婉家的情況，在一眾小朋友裏偏偏挑中了寧婉當領舞。

    這一做法讓王老師平白遭受了不少質疑，眾人都嗤之以鼻，一個小野種，還被選上做領舞。

    好在最終的演出沒讓王老師丟臉，寧婉表現得很出色。

    王老師為此還特地請了寧婉的母親去學校談話，話裏外話意思就是寧婉在跳舞上很有天賦，可以重點培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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