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下不了手

葉知秋沒睡。 待到陳麟的呼吸平穩，葉知秋從陳麟的懷裏挪了出來。 從床頭櫃裏拿出把手掌長的刀子，刀鋒上閃過些冰冷的光。 葉知秋手裏的刀握得緊緊的，對準陳麟的胸口。 隻要刺下去，這人就會死，害死媽媽的人就會死！ 葉知秋把目光從陳麟的胸口轉到他沉睡的臉上，過去種種和他的回憶湧上來。 手在哆嗦，身體在抗拒她要殺人的意念。 葉知秋別過臉，閉上眼睛，咬緊牙，把刀子刺了下去。 刀尖刺破皮膚的感覺，刺鼻的血腥味，葉知秋剛動手就停住了。 刀子僅僅刺破了陳麟胸口的皮膚。 葉知秋扔掉刀子，放肆地哭出來。 “再用力一點，我就死了。”陳麟早就醒了，在葉知秋離開他懷裏的一瞬間。 他隻是不知道她要做什麽，直到他看見她拿出那把刀子。 陳麟把刀子撿回來，掰開葉知秋的手，讓她握住刀子。 胸口上有些血，不多，但看著很刺眼。 陳麟把流血的胸口抵在刀尖前，握住葉知秋的手，讓她把刀子往自己胸口上刺，“你要殺我，殺啊，替你媽報仇，是我害死她的，拿我的命去抵！” 葉知秋不停地搖頭，身體在往後退，想把手抽回來，卻掙不脫陳麟的鉗製，“我不要，我不，我辦不到，辦不到！” 陳麟不鬆手，刀子被他自己刺進了胸口一些，血流得更多，“你要是辦不到，我自己來，我把命還給你媽。隻要你說，隻要你葉知秋說一句要我去死，我馬上死！”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逼我！”葉知秋哭著大喊。 陳麟扔掉刀子，緊緊地摟著她，“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還有我們沒出世的孩子。我說得再多，也彌補不了。讓我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照顧你，好嗎？好好愛你，將來我們會再有孩子的，到時我們一家三口去拜祭媽，我跪著求她原諒。你要是再恨我，也別自己動手，我不想你髒了手犯法。隻要你說，這條命你拿去，我自己動手。我死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別說了，別說了！” 陳麟捧著她臉，大聲問，“葉知秋，給我一句實話，恨我嗎？” “恨！”葉知秋沒有一點猶豫。 “愛我嗎？” 葉知秋頓時停住了所有的哭聲，木木地看著他，小聲地說，“愛你？”然後大聲地喊，“不愛，不愛你！我葉知秋不愛你！”像是要說服自己似得。 “那你要我死嗎？” 葉知秋整個人沒了力氣，癱坐在床上，不哭不鬧。 陳麟讓她靠在胸口上，“你不說就是不知道，那我自私一點，先留著這條命。我們先好好過，將來你要是想清楚了，隨時來拿，好嗎？” 葉知秋的臉上染上了陳麟的血，溫溫的，黏黏的，一點都不舒服，可她順從地靠在他懷裏。 陳麟好像感覺不到痛，也無視了流血的胸口，一下下在葉知秋後背上輕拍，嘴上也哼著些低緩的曲子。 在她快睡著時，腦子閃過一個念頭： 現在陳麟應該很愛很愛她了吧，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