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一）(1/4)

    第一次看見唐輕笑的時候，夏正在浸糞坑。// .//

    那時候他已經在糞坑裏浸了一整了。隻浸得頭昏腦脹，又餓又渴，好在氣還暖和，他還勉強挨得住，甚至中間還打了個盹。

    上麵隱隱傳來師傅和那衙役討價還價的聲音，已經吵了快半個時辰，似乎是那衙役要十兩銀子才願意將他提上來，而師傅隻願意出五兩。於是兩人就在那裏為了這五兩銀子的差價來去，一會兒那個這下麵還是個孩看你年紀也是為人父母的了你也居然忍得下心啊，一會兒這個就我們幹這一行累死累活還要守著糞坑也就是靠吃這點辛苦錢養家糊口養孩，收你十兩已經是看那孩著實可憐心生慈悲了你這老頭怎麽還挑三揀四得寸進尺簡直豈有此理。

    剛開始夏還去仔細分辨他們的話，後來就實在沒這精力和心思了。氣暖和有個好處就是不會太冷，但是有個壞處就是會有蒼蠅，而這還是糞坑裏，夏的頭昏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被無數隻蒼蠅的嗡嗡聲給吵暈的，還有不時在他臉上爬來爬去，他卻最多隻能甩甩腦袋，但又越甩越昏，夏甚至發誓如果誰能有辦法不讓這些蒼蠅去爬他，他寧願在這裏麵多浸半也無妨。

    更多的還是蛆蟲。之前光線好一點的時候，夏能看清楚這坑底的情況，然後他覺得自己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有胃口吃飯了，特別是稀飯，粥之類的，他怕一看到就會覺得那每粒米飯都在活力四射地奮勇爭先翻騰湧動。這夏的糞坑其實不該叫糞坑，該叫蟲坑。

    最倒黴的還是偶爾從上麵滑下來的新鮮材料，就算沒有直接落到臉上頭上，但是飛濺起來的東西也足夠了。

    到惡心，剛開始的時候肯定是惡心的，夏幾乎被惡心得暈過去，但是在浸了這一整之後反而沒了什麽感覺，可能是惡心得都惡心慣了。至於味道什麽的那就更不成問題，被扔下來之後的半個時辰之後他就再也聞不到任何的味道了。

    如果師傅和那看守糞坑的衙役談不攏，那麽他就還要繼續在這裏麵呆上一一夜。好在那衙役不會讓他浸死，如果發現他實在不行了會將他暫時提上去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喝點東西——如果他還能吃得下喝得下的話——恢複恢複元氣，然後繼續浸。這些休息耽擱的時間還要除開，直到全部一起浸足兩兩夜。這是大乾律法上規定的，對於那些沒有度牒的野道士野和尚施法牟利的處罰。

    就在他忍不住打了個嗬欠，吐出兩顆趁機鑽進嘴裏的蒼蠅，決定幹脆再打個盹的時候，上麵一個聲音傳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浸糞坑也能浸出瞌睡來。要不要我給你扔一床棉被下來？”

    夏抬頭，透過上麵的蹲坑看，一個少年正站在上麵捏著鼻子看著他。這是個很好看的少年，俊俏又秀氣，好看得有些雌雄莫辨。實際上夏覺得是個少年而不是個少女，也是因為他覺得大概沒有少女能笑眯眯地站在男茅房裏和一個少年話，尤其是外麵還有兩個在為了五兩銀子爭吵不休的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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