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人物語

第一章 返京(1/3)

    人生的道路曲折多變,沒有人知道第二麵對的將會是什麽,假如有誰真有那樣的道行,早就可以在白雲觀前擺攤算命,做個指點芸芸眾生的逍遙神仙了。不過王仲明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是什麽神仙,而且也絕沒有成為什麽神仙的資質,因為,就連他自已也沒想到事隔七年之後,自已還會回到這個自已曾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物是人非,雖隻是短短的七年,這裏的變化卻可用翻地覆來形容,記得七年前離開時,西客站北廣場的北邊還隻是幾棵孤單單的白楊和高可沒膝的茅草地,現在則變成了成片的居民樓,東麵原本稀稀落落的兩排低矮的平房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十多層的辦公大廈。

    “嘿,哥們兒,借個光。”叫聲背後響起,是西客站裏的搬運工,王仲明忙緊走幾步讓開大門口,人也從記憶中回到現實。

    廣場上的人可是真不少,臨近春節,很多在北京打工的人們在辛苦一年之後都想趕回老家和家人一起過個團圓年,不僅候車大廳裏已是人滿為患,所有的椅子都被人占據,就連外邊的廣場上也坐著不少人,有些拖家帶口的人們裹著棉被在一月的冷風中凍得瑟瑟發抖,卻還是和旁邊同行的夥伴聊得興高采烈,望著那些皮膚粗糙卻洋溢著歡喜笑容的麵孔,王仲明心中不由生出一種羨慕之感——這些在寒風中守在廣場等著回家的民工辛苦一年的收入或許連那些富商巨賈,高官顯貴一頓飯的花費多,但他們臉上純樸的笑容足以顯示他們內心裏的充實與滿足。回家,團圓,這是多麽溫馨溫暖,感人感心的詞語,而他們正在作的也是這個,相比之下,漂泊四海,到處為家的自已卻如浮萍一般的既無所終,也無所止,反倒是更加的孤單寂寞。

    隨著人流離開廣場,王仲明漫無目地的隨便走著,迎麵吹來的微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展開胳膊,好好伸了個懶腰,讓長時間乘坐火車而變得有些僵硬的四肢得到充分的活動,冰冰冷冷的空氣從衣口袖口鑽進衣內,使得周身上下產生一種快意的清爽。

    二十幾步外停著兩輛夏利出租車,其中的一輛空著,另外一輛裏邊坐著兩個人,一個四十來歲,刀條臉,頭發有些蓬亂,下巴上留著密麻麻的胡茬,另一個年過三十,身體肥胖,頭上戴著一頂紫色的絨線帽,就象是在窩瓜上套個茄子。

    這兩個人都是黑車司機,年紀大的叫程明,年紀輕些的叫錢二朋,兩個人原先都在同一家國有企業工作,後來國企改革,兩個人雙雙下崗,沒別的手藝,靠那一次性買斷工齡的遣散費又不可能過完下半輩子,找新的工作又沒那麽容易,於是便做起了黑車這一行。

    手裏翻著一本最新版的《圍棋地》,程明和同伴有一搭無一搭地閑聊著,這些日子他過得並不是很順,中東石油降價降到每桶六十幾美元,可國內汽油的價格不跌反漲,抱怨歸抱怨,罵娘歸罵娘,汽車卻不會因此就不再喝油,每次加油時看著油表上那跳得象抽瘋似的數字,程明恨不得一棒子把那個加油工打蒙,保住加油卡上那點兒錢不在減少,然而,這樣的事隻能想想罷了,他拖家帶口,上有父母,下有兒女,當不了憤青,站在一邊除了暗罵那個讓自已存款一點點消失的人,一邊還要笑著把加油卡遞過去,那時的心情真是鬱悶到家了。單隻是汽油漲價倒還好,現在人們生活水平高了,出門打車的人也比以前多了,有賠有賺,收入上馬馬虎虎還得過去,可誰又知道,那些坐著公車花著公款吃喝玩樂樣樣不落的官兒們又犯了哪門子的神精,好好的日子不過,搞什麽節前打擊非法運營活動,一不心被逮到又是罰款又是扣照,開黑車的又怎麽了?不就是少了一張運營許可證嗎?雖有的同行宰人太狠,可那終究隻是少數,大部分做這行的也隻是為了混碗飯吃,有誰喜歡沒事兒給自已找事兒?象自已這樣開車認真,服務周道,就連正規公司裏的模範司機也未必比得上的人其實也不少,為什麽偏要把人往死道兒上逼呢?話回來,不開黑車,隻憑家裏那套閑房的租金倒也能把日子過下去,可世事難料,住了兩年多的老房客在大興買了套房,上個星期剛剛搬走。年底春節,回家的回家,過節的過節,誰會這個時候租房?節前節後一算,房子至少要空一個來月,一個來月,那就是一千三四百的收入,每晚上躺在床上一閉眼就想起今少了好幾十塊,他心裏怎麽可能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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