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發怒(2/2)

    良久，她才聽到他低沉清越的聲音，宛若在雪白的宣紙上不經意劃下的一。他定定地看著身邊的女孩兒，問道:“隻有你一個人在這兒?”

    季昭昭是在送陸子慕回醫院後，才知道她在病房門口看到的那個女孩是他的妹妹。得知這個消息，她又欣喜又懊惱，怪自己當時不該那麽衝動。現在倒好，反而讓她覺得無論怎麽對待陸子慕，都有一種曖昧不清的味道在裏麵了。

    陸子慕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連帶著動作都顯得有些局促，輕聲道:“阿姨說她有點不舒服，你妹妹陪著她回去休息了。我買了米粥，你先躺一會兒，我拿去熱一下。"

    逃一樣地走出病房，微涼的夜風一下子撲麵而來，吹醒了季昭昭有些昏昏的神智，她攏了攏衣襟，走向走廊的盡頭。淩晨的醫院，燈光有些昏暗，走廊裏靜悄悄的，季昭昭每走一步都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裏回蕩。季昭昭將米粥放進微波爐裏加熱，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後，她快速打開，拿出米粥就匆匆往回走。

    沒走幾步，陡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在整個走廊裏蕩開，隻見一個女孩驚慌失措地從病房裏跑出來，跌跌撞撞地喊著:“醫生、醫生，我爸……"

    季昭昭的腳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她知道自己不該留在這裏，但是，她就是動彈不了。

    幾個值班醫生匆匆趕過來，腳步很快，但臉上的神色卻十分淡然，甚至可以說是麻木。

    季昭昭怔怔地站在原地，是的，當初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閉上眼睛時，也是這樣的情景。父親在她麵前閉上眼睛，她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那麽看著。季昭昭突然覺得像是有一雙大手狠狠地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她難受得想立刻死去，再也不要醒來。

    季昭昭呆地站在原地，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看到那幾名醫生紛紛搖頭，能聽到那個女孩子更加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時光仿佛突然間破了一個洞，沒有給她任何準備就將她推進傷痛之中。那年她高三，同樣是在醫院，那年的她，失去了父親。她的父親被推上手術台，然後再也沒有醒來。

    忽然，季昭昭整個人被帶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人緊緊地抱著她，寬厚的手掌蒙上她的眼睛，陸子慕的氣息一如當年一樣令人心安，在微涼的夜色裏，他成了她抓住的最後一塊浮木。

    他說:“昭昭，不要看，不要聽。我在這裏，你隻要想著我就好。”

    唔年前，在她父親去世的那個夜晚，他陪著她，在醫院的長廊上坐了整整一夜，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坐著。他握著她的手，那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溫度，就像宇宙洪荒裏唯一的光源，讓她在寂靜中不至於看不見任何希望，不至於絕望。

    季昭昭閉上了眼睛，耳邊還是嘈雜的說話聲和女孩持續不斷的哭泣聲，但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她已經聽不清楚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