攢眉千度

二十二 劍影蕭蕭情切切(一)

阮卿躲在窗下,身子不住地顫抖,不知是因為受了冤屈氣憤,還是因為害怕。她不敢挪動半步,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她睜大眼睛凝神聽著屋裏的動靜,隻盼定儒能說一句:“不,卿兒不會的,我不信。”可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阮卿等了半晌,屋裏隻是沉默,定儒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良久,餘師爺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女子之禍,甚於虎狼,七爺是伐紂的周武,可不是貪戀美色的商紂啊!”隻聽定儒答道:“師爺說得很是。”阮卿聞言,心中一陣氣苦,眼淚便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她惱恨餘師爺這般誣蔑她,恨不能破窗而入一顆冰玲瓏打進這惡毒書生的膻中,可是一聽得定儒這話,她全身便立刻沒有了半分力氣,恨也不成,怒也不成,隻是哭。 她自思對定儒一片癡心,天地可鑒,對上官簫不過兄妹情份,更何況她恨上官寥入骨,怎肯做上官簫的耳目來算計定儒?可是定儒卻不信她,疑她,甚至將她看成了禍害。這巨大的委屈悲傷憋在心口,悶得她胸膛似要炸開一般。她獨自在議事廳的窗下呆坐到中夜,定儒和餘師爺早已走了,胸口又開始悶痛,可她明明記得氣海穴上那顆冰玲瓏已被女妖化解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房間,又是怎麽挨到天明,隻覺得白日黑夜並無區別,萬物入口皆是苦味。 又過幾日,莊裏漸漸開始熱鬧了起來,丫環仆人們忙著打掃整理各處廂房庭院,花廳中不時有客進出來往,道喜聲不絕於耳。隻有阮卿一個人呆坐著,她想見定儒,麵陳自己的清白,但卻找不到他,料想是他故意避開了。這幾日她連眼淚都已哭不出來了,哀哀地想著:他總要處置我的,就算是將我當奸細殺了,他也該給我個了斷。 屋外有人敲門,阮卿以為是定儒,忙起身開門,當看清來人之後,她的臉色立刻從希望變成失望,從失望轉為憤怒,冷哼了一聲,扭頭回坐到窗前。門口站著的是餘師爺,他緩步進屋,愣愣地盯著阮卿的背影凝望了半晌,眼神似傷痛又似溫柔。 阮卿頭也不回,冷冷地道:“怎麽,冤枉了我還不夠,想親手殺了我麽?”餘師爺一愣,才想到那夜與定儒的談話被她偷聽了,忙道:“不,我怎麽會殺你?”阮卿冷笑道:“你害得我這樣,還不如殺了我。”餘師爺沉默良久,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阮卿道:“我要見他。”餘師爺歎了口氣,道:“你還不死心?”阮卿眉心一凝,倏地抽出魚腸劍,轉過身來,怒目道:“這麽說,是你故意要我死心?”餘師爺緩緩點頭,阮卿覺得一陣眩暈,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她手臂一伸,魚腸劍銳利的刀鋒已抵在餘師爺的咽喉。阮卿喝道:“帶我去見他,替我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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