攢眉千度

十六 輕舟碧浪楚天闊(上)

阮卿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明媚的陽光打在她惺忪的眼皮上,又暖又癢。掀被下床,發現自己所在的已不是諸王莊。這裏雖不算寬敞,但幹淨整潔,陳設簡單,一看就知道是定儒住的地方。阮卿美美地伸了個懶腰,叫道:“定儒哥哥!”門開了,定儒一身淡藍色袍子站在門口,笑道:“醒了?”阮卿“唔唔”地點點頭,看了眼那從窗*進來的陽光,笑道:“春光明媚,繁花似錦,這樣的天氣,去遊太湖多好!”定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朝窗外看看!”阮卿見他笑得神秘,猜想定有深意,立刻跑到窗邊向外一望,這一望,她的目光便收不回來了。隻見窗外是一片碧波蕩漾的湖,陽光灑落在湖麵上,猶如落了一湖碎金子,湖上帆影點點,漁歌陣陣,再向遠處望去,湖麵上便似有霧氣籠罩,隱約可見高聳的虎丘塔、靈岩山。 阮卿怔了半晌,才興奮地叫道:“太湖,太湖,這裏就是太湖!”她蹦跳著摟住定儒的脖子:“你什麽時候把我帶到這裏來,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定儒用五指梳著她微亂的長發,道:“誰叫你貪玩,累得靠在我身上就睡著了,我背著你穿街走巷,打算找間鋪子把你賣了…”定儒還未說完,阮卿已經“咯咯”地大笑起來,心想:原來定儒哥哥也會說笑話,可怎麽說起笑話來還是這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定儒續道:“可是天黑了,鋪子都關了門,我就隻好把你背到這裏來。”阮卿想象著定儒將熟睡的自己負在背上,穿街走巷的情景,不禁臉上一紅,嬌嗔道:“現在你可賣不了我了!”定儒正色道:“哪間鋪子肯要,我白送。”阮卿一時愣了,見定儒唇角漸漸勾起,這才一拳打在他的胸膛:“開個玩笑還一本正經的,真把我嚇了一跳!” 定儒攜著她走出門外,阮卿這才發現他們所在的竟是一條大船,長七八丈,高三丈餘,卻甚是破舊,桅杆高聳,白色的船帆收起,穩穩地停在湖心。阮卿踏在甲板上,如履平地,迎著和煦的春風,她心中那一份愉悅實在無法訴說。定儒漫不經心地問道:“知道關七爺為什麽行蹤隱秘了嗎?”阮卿抬眼看看他,眼珠兒一轉,心中已有了答案,抿嘴一笑,道:“誰想得到關七爺竟到太湖做起漁民來了,那密密實實的蘆葦蕩,哪裏不好藏身?即使有人看到了這條船,見它破舊得連漆都掉了,怎麽想到船上居然住著個大人物呢?”定儒笑而不答。 他在姑蘇住了三年,實際是在太湖住了三年。這三年來他每日讀書習武,暢快遊湖,過著世外桃源般的日子。阮卿忽然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夢裏定儒乘著一葉輕舟,停泊在太湖中。她的心裏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難道這是老天給她的答案麽?三年來她不斷地問著定儒在哪裏,於是老天告訴她,他就在太湖。思及此處,阮卿更將定儒的手握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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