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從來都隻有傷害

宋青書什麽時候從她的病房離開的，她已經不記得了。 從早晨到中午再到晚上，她隻是呆呆的坐著，看著窗外的日光從微弱變得大盛再轉為昏黃，最後消失不見。 葉臣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宛若一尊雕像的宋青瓷。 “青瓷……”葉臣張了張口，叫出了這個對他來說依舊生澀的名字。 這還是葉臣第一次不帶姓氏的叫她的名字。 宋青瓷眼睛動了動，依舊沒有轉過頭。 以前她一直覺得三個字的名字還是不帶姓氏叫起來顯得親切，這麽多年，她一直想著，自己的名字從那個少年嘴裏叫出來是怎樣一番場景，等待著，幻想著，結果他沒來，而她卻嫁給了葉臣。 本來，她是抱著隨遇而安，聽天由命的心態好好對待葉臣的。 可惜，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隻因，他不稀罕。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葉臣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這一整天他沒有過來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宋青書一直喊著傷口疼，不讓他離開。 還有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葉臣不敢麵對宋青瓷。 是的，他不敢。 憑生第一次，他麵對一個女人時，很無措。 “為什麽不救他？”宋青瓷依舊看著窗戶，聲音淡得有些縹緲。 “誰？” “我們的孩子啊，你為什麽不救他？”宋青瓷原以為自己的淚已經流幹了，可是在轉過頭麵對葉臣的那一刻，那溫熱的液體就那樣不受控製的自眼角滑落。 “我……”葉臣聲音幹澀的厲害，除了這一個字，再說不出別的什麽話。 他還能說些什麽呢，終究，她的車是他撞得。 “對不起。” 對不起，我誤會了你。 對不起，我傷害了你。 宋青瓷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手指捂上自己的眼睛，卻依舊有水漬從指縫裏滲出來。 “別這樣，青瓷，別這樣。”葉臣上前擁住宋青瓷，下巴抵住她的頭發。 宋青瓷任由他抱著，也不掙紮，“是啊，別這樣，你們讓我怎樣我就該怎樣，不讓我怎樣，我就不能怎樣。” “可是，憑什麽呢？”宋青瓷抬起頭來看著葉臣。“我到底是對不住你們其中哪一個人呢？我把我爸公司的股份分了一半給宋明禮，把自家的房子讓他們一家住進來，從不和宋青書爭搶什麽，還要承擔她犯下一切錯誤的後果，嫁給你的時候，我是想好好對你的，就算你從不稀罕，我也無所謂，互不打擾就這樣也挺好的，可是，你為什麽又要給我希望，給了希望卻還親手毀掉，你可知那天你給我的一巴掌，打掉的是什麽？三歲之前，我是個真真正正的小公主，三歲之後，我卻是個真真正正的灰姑娘，本以為幸福一詞再和我無關，可是，葉臣，再一次讓我體會到幸福的人，是你啊，隻可惜，時間太短了，代價也太重了。突然覺得我這前半生就是個笑話，小時候背小鍋，長大了背大鍋，現在還要背上一條人命的黑鍋，受千夫所指，到了最後，連我的孩子也沒能保住，葉臣，我這人生，是不是很有意思？” 這一段話，宋青瓷說的很慢很慢，不辨悲喜，最後一句話竟帶了絲笑意。 葉臣也不說話，隻是抱著她的手臂逐漸收緊，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宋青瓷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葉臣禁錮她的手臂一下子鬆了開來，仿佛被這句話抽幹了所有力氣。 “我的左耳聽力已經受損了，葉臣，你知道嗎？你給我的，從來都隻有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