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想吃辣條

以前看書，她知道錢鍾書和楊絳的女兒，就是因為脊椎癌走的。 疼，好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沈婉猛地感覺腰後背一陣錐心刺骨的痛。她強顏歡笑著，她說：“慕辰，是誤診的吧，我現在想出去走走。” “我倒希望是誤診。”李慕辰說著又拿過了一份單子，那是在上海，她做闌尾炎手術後不久的化驗結果。 當時，家屬簽字和電話號碼都是留的是李慕辰的。就在前天，他給陳姐打了電話後，醫院就給他打了電話。他如臨大敵，當即衝到了上海，徑直把沈婉帶回來了。 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她到底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子了！李慕辰的心裏麵覺得好疼，就是她恨他，她不理解，他都不會再讓她離開半步了。 沈婉將兩份檢驗報告放在一起，幾乎可以確定無疑。 突然地，她就笑了。笑得道像是一個慷慨赴死的英雄。 “既然這樣子，慕辰，我想吃辣條。你給我去買吧，好不好。” 吃辣條…… 沈婉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句，倒很是豁達，仿佛在表達她的不害怕和無所謂。 李慕辰捧過她的麵頰，輕輕摟住了她，然後吻上了她的唇。 “還想辣條嗎？你不能吃。先睡一覺吧，我去給你煮點粥。” 她點了下頭，卻是輾轉反側。 不多久，房間裏就彌漫著小米粥的香味。 “過幾天安排手術。你多吃點。”李慕辰將勺子遞到她的嘴邊，吹了一下。陳述句，語氣裏，不容她的拒絕。 “慕辰，我還可以活多久。”沈婉很幹脆地問。她才二十六歲，她還這麽年輕，她怎麽會得這樣的病……要不是兩份報告單都是一樣的顯示，她實在是不相信。 “傻丫頭，你想太多了。”李慕辰說，“多虧你那場闌尾炎，還算早期。做完手術就能好了。下午你想出去嗎，我帶你去買衣服吧。” 沈婉點了點頭。她沒有注意到，李慕辰那雙如星辰般燦爛的眸子下麵，寫著怎樣的決絕。 其實檢驗出來的結果，已經是中晚期，腫瘤在中樞神經處，做完腫瘤摘除術，她怕是餘生都要在病榻上度過了…… 下午，冬日明媚。 春節將至，整個城市都已經籠罩在了一種喜慶之中。各大商家也都打出了迎新春優惠活動。 在商場裏逛了一大圈，沈婉也沒有找到什麽想買的，最後倒跟李慕辰一起回高中走了一大圈。 今天好像是期末考最後一天，一群學生推著單車從校園裏走出來，都背著看起來就厚厚重重的書包。然後一個個的都在討論寒假去哪裏玩，去看什麽電影。 但是高三的教學樓還是書聲琅琅，高三還在補課。 他們高中差了三屆，三年輪下來正好是一個班主任。現在班主任又帶高三了，就決定去拜訪一下。 結果剛剛走到高三（14）班的教室門口，等老師上課。就聽到了裏麵傳出來老師響亮的聲音。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這句話是指……” 閱讀分析課。 讀的是楊絳《我們仨》的最後一段。 阿瑗脊椎癌走了，錢鍾書走了，楊絳先生獨活到104歲，也走了。 李慕辰的臉一沉，拉起了沈婉的手：“沒什麽好看的，我們吃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