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赤鳳涅磐(1/2)

    檀大哥放了手上的錦麵箋簡，不笑也無言，望向舫船外低飛的燕兒，許久才道：“嫣然，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烏雲密翻，恐是挾有雷電，你可害怕？”

    我早已感到空氣有些悶熱，卻是被眼前這一幕疑惑了去，現在檀大哥提起，才恍然過來，點了點頭，道：“怕，尤其是晚上，從前遇見雷雨天色，都會有人點了燭火陪我的。”

    話一說完，自己先是愣了，從前？頭腦中有淡淡人影和笑語閃過，似幻似真，渺渺的浮現出幾個身影。

    許久，才抬了頭，隻見檀大哥靜靜的注視我，眼中似有所悟。

    “敢問少主，這位姑娘可是要隨我們回府中？”褐色素衣人仍是半跪，隻是目光犀利，卻是盯住我不放。

    仿佛涉及到我，便多了許多不便，心下略有不安，我起身準備退出船廂，檀大哥似是知道我要做什麽，伸手攔住我，對我一笑：“嫣然，不必。”

    “韓碑，以後對嫣然姑娘，護她敬她要如同對我一般，回府以後，你就留候在月櫻閣聽命吧。”檀大哥語氣雖淡，卻磐石一樣的決然，不容半點辯駁。

    “遵命。”韓碑欲言又止，看我一眼，最後像是下了決心一般道：“少主，後日便是盛宴了，若是嫣然姑娘這時住進月櫻閣，隻怕對少主你…”

    “那又如何？”檀大哥竟然漾了笑：“我既然決定回去，難道真怕了那些規矩？”

    韓碑不再言語，狠狠的低磕了頭，帶著其他人垂首退了出去。

    黑雲翻墨遮山，江水如天，風來吹散白雨，房裏卻是水霧升騰。

    檀大哥收了須彌金針，額上已是微汗，我體內的褐紫瘀血仍有，不過淡了許多，沾依有其他事情要辦，這兩日不能陪在我身邊，待到我和衣上榻，迷迷糊糊睡去，窗外一聲驚雷，微微一激靈，便有人輕輕拍了我的背，心裏一安穩，又睡了過去。

    我自“嘩嘩”的行水聲中醒來，看見房裏的書案上還有書帛未合上，燭台已是淚盡，昨日竟是有人一宿都在看書嗎？想來，也隻有檀大哥了——莫非是怕我一人害怕，所以守了我一夜？

    閣外傳來隱隱人聲，我緩步接近，隔了竹簾，卻聽韓碑聲音道：“別人在北漠舍死忘生，他卻偏有這些閑情逸致？太子酒醉後所發的兩願，一願‘國家大事’皆自我出；二願‘得天下絕色而藏之’。荒淫專製，若再加上窮兵黷武，那倒是一應俱全了！如果讓他與慕容淵結為姻親，隻怕天欽金國就要斷送在他手上。”

    另一沙啞男音接著道：“少主，慕容世家的大小姐對你早有傾慕，隻要少主肯在百花宴上稟了聖上，這太子的如意算盤就算是落空了。屬下正在籌酬此事，請少主放心。”

    韓碑插言：“若不是當初少主為了維護肅王，這天下，恐怕也早就…”

    那沙啞的聲音喝道：“住口，這等事不可再提，少主此次回聖京，隻是為了祭祀大典，其它的，由不得你們來胡說！”

    這人似乎頗有威信，韓碑不再出聲，那人接著道：“昨晚我夜探寧王府，西夷南侵在即，他們居然還有如此閑逸的心情，唱什麽‘世路而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哼，最奇怪的是，寒山柳扶蘇一向不問世事，怎的又和肅王有了牽連，倒是讓他人多了些忌諱。”

    有人在屋內踱步，沙啞的聲音又起：“依老奴看來，慕容世家雖好，若是和洛南王府結為姻親，卻也是不錯，既免了日後分藩之亂，左可牽製翼北，右可掌控聖京，聽聞那洛南郡主更是一傾天下的美人，可是要恭喜少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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