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五八章 桃花鴛鴦(2/2)
或許高氏所藏也是宋代畫院中人臨摹之作?
雖然吳湖帆在上述文字中不無自由心證和竭盡溢美之詞,但在字裏行間也可看出他對《桃花鴛鴦圖》珍愛之情。
每一個鑒藏家都難以避免時代和個人的局限性,後人無需為之大驚怪,也不應過於苛責。
以我的淺見,吳湖帆在《桃花鴛鴦圖》的斷代上沒有較大的誤差。
如果再稍微“嚴緊”一點,此圖的下限或可到南宋末及元初。
它是標準的院體畫風格,圖上的折枝桃花尤為明顯。
楊仁愷著《中國古代書畫鑒定筆記》第四冊中的宋人《桃花鴛鴦圖》條目下有按語:“無款印。有吳湖帆兩題。吳氏送與周鍊霞。南宋。絕精!”
但《桃花鴛鴦圖》是何時贈送給周鍊霞的?
吳湖帆弟子張守成(字子靖)有此圖臨摹本,畫左上側有吳湖帆題雲:“宋院本桃花鴛鴦圖。梅景書屋藏真跡。及門張子靖對臨自存。壬午春吳湖帆題。”壬午即194年。
明此時《桃花鴛鴦圖》仍為梅景書屋珍藏。
張元仔細查看了一番,確認這是一幅真跡,隨即便道:“掌櫃的,咱真人麵前不假話,你這幅畫,的確不錯,乃南宋作品,但是作者並未留名,再加上明顯被裁剪過,恐怕價格不會高啊。”
“客人果然是明察秋毫,厲害厲害。”
掌櫃的連連點頭道:“其實關於這幅畫,我也調查過其來路,這幅畫大概是吳湖帆在上世紀50年代初、中期,贈送給周鍊霞的。
周早年擅畫寫意花鳥或仕女等,但並不畫工筆鴛鴦。
而她畫工筆鴛鴦始於上世紀50年代中期,大多是與吳湖帆合作畫《荷花鴛鴦圖》,且又多是應好友‘點題’而作。
圖上常鈐一方朱文閑章:‘鬧紅一舸,記來時,嚐與鴛鴦為侶。’
故當時朋友圈中也將吳、周兩人視為‘鴛鴦侶’。莫歎涯知己少,多情還是鍊師娘。
我近幾年在書畫拍賣市場中,曾經先後見過三幅吳、周合作《荷花鴛鴦圖》真跡,均為紙本設色立軸。
而周所畫的工筆鴛鴦,幾乎與《桃花鴛鴦圖》一致,隻是有時兩隻鴛鴦臥立的方向和設色稍有不同而已。
由此可知,周鍊霞在五十年代中期才開始畫工筆鴛鴦,或許她得到了吳湖帆贈送的《桃花鴛鴦圖》作為範本。
1949年以後,周鍊霞已失去了經濟來源,丈夫徐晚蘋又去了寶島任職,半老徐娘,攜家帶口,艱難的生活境況可以想象。
她因此‘最憶填詞侶’,或許從中得到過吳湖帆的一些經濟上的接濟。
就吳湖帆的人品而言,這種可能性是應該存在的。
而她為吳氏代筆作詞,寫‘情詞’或兩人合作《荷花鴛鴦圖》等,也算是一種情義上的回報和聊以取酬之舉吧。
起來,這幅畫,應該還是有些曆史故事的。”
聽完掌櫃的這番話,張元不由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這個掌櫃的,還真是有真材實料的,像這種冷門的知識,很少有人會知道的。
隻有那種對古董熱愛到極點,願意去深挖其中內涵的人,或許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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