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痛徹心扉

血腥氣將小小的冷院填充，呼吸間仿佛都是鐵鏽一般的甜腥。 劉雪超跪在地上，小小的繈褓被他捧過了頭頂，小生命細細的啼哭著，像是感應到悲傷，哇的一聲哭出來。 “朕不信。”慕容玦渾身都散發著冷氣，帶著渾身的戾氣：“讓開！” 殘破的門扉在他的大力下轟然倒塌，破敗的內室讓他眼神一暗除了一張破敗的床榻之外，房間裏空空如也，越發顯得不大的內室裏冷清無比。 登基四年，她當了他四年的皇後，大部分的時間都住在這個陰冷殘破的冷院裏，一絲榮寵都未曾享過。 床單被鮮血染成了殷紅，她就靜靜的躺在上麵，臉色蒼白，麵容安詳，一絲生氣也無。 “顏......”嗓子仿佛被一團棉花堵住，想叫一聲她的名字都不能。 慕容玦恍然想起，顏雲笙當了他四年的皇後，給他生下了兩個兒子，他從卻來都是連名帶姓的叫她，那個讓自己提起來就怒發衝冠的人，那個回想起她的名字就怒不可遏的人，終於死在了這一年的盛夏。 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顏家功高震主，終於連根拔起，她不在成為自己跟婉兒之間的阻礙，可為何他的心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揪起，重重的揉搓，呼吸都帶著疼？ 老天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朗兒死了，顏雲笙也死了，婉兒的孩子不是他的，慕容玦啊慕容玦，你當真應了那句話，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痛到極致，仿佛心口被硬生生鑿出一個大洞，呼呼的灌著冷風。 慕容玦站在小小的床榻前，不敢往前一步，床上的人睡得那麽熟，他怕自己一動就會打擾她好眠。 在所有的愛恨和真相都壓在心口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四年來，一份沉甸甸的感情早已經不知不覺的在他心上紮了根。 顏雲笙不爭不搶，在冷院裏活的像是一個透明人，可他卻明白，每當午夜夢回恍然醒來，盯著紅燭帳頂，浮現在他腦海中的不是身側睡著的柳婉兒，而是大婚那天，一身大紅喜服的顏雲笙。 那天，她美極了。 美到他有一刹那的窒息，大紅色襯得她皮膚越發白皙，嬌俏的小臉掛著幸福的微笑，想要靠近卻又羞怯的別開眼去，聲音裏都帶了些小心翼翼：“皇上，今日起您就是臣妾的依靠了，還請皇上憐惜。” 聲音綿軟微微帶著顫抖，停留在他腦中好一會，他才終於撿起了自己對顏家和對她的恨意，逼著自己將那份憐惜封存在心底的角落裏，冷著臉拂袖而去，讓她成為本朝第一個大婚之夜獨守空房的皇後。 再後來呢？ 他將她送來的羹湯打翻，將她送來的香包隨手賞了太監......將一個女人全身心的愛戀一刀一刀的淩遲，直至斬斷，直到她生下了朗兒，被他圈禁在冷院，一過就是三年。 是他一步步的逼死了顏雲笙。 如今，他終於找回了本應屬於她的那份憐惜，卻痛到難以自持。 “皇上，皇後娘娘臨終前留下了這封信......”劉雪超跪在地上，一封染著鮮血的書信靜靜的躺在他的掌心。 慕容玦伸出手，接過信的手微微帶著顫抖。 她的手已經被毀了，如何能提筆寫信？ 慕容玦壓抑著心內澎湃的痛意，慢慢的展開...... 他渾身都仿佛失去了力道一般，慌亂中後退了幾步，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