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

初秋的風已經帶著涼氣墓園行道旁的梧桐樹紅葉紛飛落了厚厚一遝,踩上去有些暄軟偶爾也會有一聲脆響。 歐青抬手優雅萬分的將搭在肩上的大紅卷發順到身後妝容精致的臉上卻帶著淡淡的倦意,“秋水是個溫柔的孩子。” 季青楓看著眼前依舊張揚的女人不由記起多年前的那場舞會。猶如色彩妖冶的蝴蝶般的女人在空蕩的舞池裏旋轉起舞那時他隻聞到胭脂的香味。經年過去,人依舊但他的心卻多了一種疼惜。“秋水很聰明。” 聞言,歐青歪著頭嫣然一笑一隻金色的耳環在紅發間若隱若現夕陽裏這個嫵媚的女人多了幾分旁人可窺的憂傷,“那孩子要是不聰明你也不會總是和我巧遇了,沒有那麽多巧遇我今天就不會是季氏的待準大少奶奶,以前的那些人也不會提心吊膽的看著我的臉色過日子。” 季青楓一向銳利的眼神緩緩柔和慢聲說:“虧得她我才沒錯過——啊,說起來為了你當初她還打過我呢,這世上打過我的她還是第一個。”第一個敢打季氏長子的人。 “嗯。”歐青淡淡應道,“那孩子看著溫雅其實骨子裏比誰都有主意…我還記得撿她回家的那天到家時我問她——‘不怕我是壞人嗎?’,結果那孩子隻是沒露牙的笑笑,我當時就想她還以為她什麽都知道啊?後來她每天早上叫我起床吃飯,晚上在門口對我說‘姐姐你回來了’的時候我才知道她真的什麽都知道,知道其實把她撿回家的姐姐更像是被人撿回家的。”歐青伸手從黑色風衣的口袋裏摸出一根煙放在唇間,“從那孩子在我身邊開始我才知道原來我是活著的。”銀質的打火機無聲的劃開一小簇淡藍的火苗在風中輕蕩停了幾秒,煙終是沒被點著。 季青楓看著默默無語的女人終是將人攬在懷裏:“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永遠,一個人不可能永遠陪在另一個人身邊。”季青楓還想再說卻覺得手背上突然一燙心裏緊跟著一疼,他從來不善安慰別人。 “我該怎麽辦?我的水水不見了?我以後該怎麽辦?”歐青茫然無措的聲音在墓園裏份外清晰,“我從來沒想過那孩子會離開,就算她每天都泡在藥裏我還是以為總有一個人會對我笑得溫柔,我總以為會有一個比我小很多歲的小女人會一直對我嘮叨,我總以為那個對我嘮叨的小女人會一直,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 季青楓緊了緊手臂將懷裏的人更加貼近自己,“秋水離開了但是她把我留給了你。”歐青哭得賣力,季青楓將目光轉向豔紅的夕陽。他的風衣口袋裏有一封信,信很短,大致意思是把自己重要的人托付給他了。言辭間那個女孩似乎還在,溫柔如往昔。會在自己跟隨歐青回家時淺笑不語眸裏盈著放心的喜悅。 “如果有一個人不保證給你明天但是可以在今天給你幸福,歐青——你會嫁給他嗎?”季青楓俯在歐青耳邊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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