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從小就是孤兒，而且是個眼睛看不到的瞎子。 孤兒院裏的小孩一個個都被收養，隻有我，在那兒一呆便是十四年。 也正是那一年，我移植了眼角膜重獲光明，術後剛拆下紗布的第一天，有個男人出現在孤兒院裏。 他就是沈修瑾。 知道他是來收養孩子的，孤兒院裏的小孩擠破了頭的想被他帶走，可最後，他卻穿過所有人，一步步走到人群最後的我麵前。 “你叫什麽名字。” 他的聲音是那樣好聽，我有些慌，顫著嗓子回答說：“林橘，橘子的橘。” 他優雅的點了點頭，伸手從我的眼瞼上輕輕摸過，那樣溫柔，那樣嗬護，好似我是易碎的珍寶一般。然後，輕輕牽住我的手。 他說：“跟我回家。” 恍恍惚惚中，我跟著他一路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可走著走著，卻好像走到了一片懸崖邊。 他依舊沒有停下步子，轉眼已經走到了懸崖邊。 沈修瑾！ 我想要喊他的名字，可嗓子像是上了把鎖，怎麽都喊不出聲音，我急的大哭，瘋了一般想要拉住他的手。 沈修瑾已經走到了懸崖的最邊上，再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他就站在那裏，回頭看我，微微抿唇笑。 沈修瑾！你回來！你回來！ 我喊不出聲音，隻能一遍遍用嘴型喊，可沈修瑾像是看不到一樣，隻是看著我笑，然後，猛地轉過身，抬腳向著深淵踏了出去。 “不要！沈修瑾！不要！” 我看著他掉下深淵，這一次，我喊出了聲，也從這個痛苦的夢中醒了過來。 “阿熹，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胸口還疼嗎？” 胸口？對，我心髒衰竭，做了手術，換了一顆新的心髒…… “沈修瑾……”我莫名喊了這個名字，淚水不由得湧了出來，“我的心髒是沈修瑾的……給我捐獻心髒的人，就是沈修瑾……” 我哽咽，泣不成聲。就連季初墨的安慰，我都已然聽不清楚。 我隻知道，沈修瑾死了，他把心髒給了我。 或許這根本就是他早就策劃好了的，從我重獲光明之後，他好像就再也沒有強迫我回到他身邊了。 他知道我的心髒出了問題，所以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計劃好了。表麵上放我走，實際上，卻用生命換了我的重生。 “阿橘，我很想你。” 耳邊忽然響起手術前他在電話中說的話，其實，那個電話是他最後的告別吧。 而我，就那樣生硬的掛斷了，就連他的短信我都沒有看一眼…… “手機……手機在哪裏……手機……”我哭著喊，術後剛剛蘇醒沒有力氣坐起來，我就胡亂的在旁邊摸。 季初墨於心不忍，將手機遞到了我手上。 打開信息的時候，我的手都在顫抖。 ——林橘，很想你，很想很想。我知道，也許這條信息你根本不會看，可我還是想最後再對你說一次，我愛你。自此一別，天高海闊，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生命裏，唯一願望，隻盼你此生再無煩憂。林橘，抱歉，我終是不能陪你走完這一生了。 看到最後，淚流滿麵，雙手抖得不像樣子，“砰”的一聲，手機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沈修瑾…… 沈修瑾！ 這到底算什麽？算什麽？我明明說過，我這一生都不會原諒他，他以為，把心髒換給我，我就會對他感恩戴德嗎？ 不可能，我才不要他的心，我才不要他以命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