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不如舊

陸淮之推著那女子往外走，應是外出散步，兩人有說有笑，並未注意到站在路燈下的程楚汐。 程楚汐沒出聲，保持一定距離，默默跟在後方。 果然見陸淮之推著那女子出了小區，沿著人行道一路走，行至一家24小時便利店，又推了她進去。 片刻後，兩人出來，那女子手中多了一樣東西。 程楚汐看不真切是什麽，但見冒著騰騰熱氣，而那女子的麵容在轉出店門的瞬間被照亮，竟就是照片中的那一位。 依稀聽見兩人的交談聲。 “以前你最喜歡吃的就是關東煮，我一直都記得。” “那時候窮，第一次吃這個東西就覺得是人間美味，如今吃過各種山珍海味，依然覺得這是最好吃的。” “那是因為記憶裏的味道最好。” “也許是吧。”陸淮之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但我覺得，大概是古人說的那句話。” “哪句？”女人輕快地問，語氣好奇還包含天真。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可這跟味道有什麽關係？” “記憶中的味道不就是故有的嗎？跟人是一個道理。” 女人不再說話，一個低頭的動作滿含羞澀。 兩人繼續交談著往回走，程楚汐卻已停下了跟隨的腳步，隻因不知不覺中視野被淚水模糊。 如果說，白天的逼宮隻是令她心寒，這深夜的一幕卻足以讓她斷腸。 好一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原來，在他心中，再多的付出與陪伴，終究抵不過一個故人。 “叮鈴鈴”一陣手機響，劃破了寧靜的夜晚，程楚汐抹掉淚水，看清屏幕顯示的是醫院的電話，立刻接通。 “喂，我是芊芊的媽媽。” “陸太太，芊芊今晚又開始發起了低燒，現在她哭著要找你，你盡快回醫院來吧。” “好，我很快就到。” 掛了電話，程楚汐便往車子停放的地方去，不想到了車前，卻見陸淮之等候在那兒。 “你能找到這兒來，倒是出乎我的預料。”陸淮之先開口，說的卻是敵對的話語。 程楚汐一心念著女兒，此時不願與他多費口舌，不做理睬，徑直上車。 陸淮之卻一把按住車門，不讓她如願。 “你想做什麽？”程楚汐問。 陸淮之盯著她的麵龐，出言警告：“既然你知道了這個地方，我也不打算再隱瞞，但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對她做什麽，別怪我不顧夫妻情分。” 程楚汐隻覺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想笑卻笑不出，“難道現在你就顧及夫妻情分了嗎？” “我還沒給你難堪。” “要怎樣才叫給我難堪？”程楚汐簡直要氣笑了，可唇一揚，笑未出，淚倒先落了下來。 “陸淮之，也許我不夠了解你，但你一定了解我，自小便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我，事事要強，時時驕傲，唯獨在愛你這件事上，我卸下我所有的驕傲和自尊，為了和你在一起，我不顧母親反對，更是未婚先孕，哪怕今日你什麽都不做，已足以讓我難堪至極。” 她的聲音，如斷線落下的淚珠，字字有力，卻不堪一擊。 然而話音剛落，那頭就傳來一個關懷的聲音，“淮之，你在和誰說話？這麽晚了，不如到樓上去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