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睡在枕頭邊

第十章 重回學校(1/5)

    媽媽走的時候,一直張著嘴。看著她的嘴型,我猜到,她想說“林”。隻是不知道是林淺,還是林德海。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失控得大哭,陳墨還在一旁護著我,時不時伸出手遮住我的眼睛。我輕輕推開,隻一句:“我想好好看看她。”

    再好好看看她。

    我選擇了一個安靜的午後,走進這條老街,走進曾經的家。

    第一個與我照麵的是朱英。

    她正在理發店門口支攤子,上麵擺著幾張金發碧眼的女郎照片,衣著暴露。看見我,她顯得很尷尬,還未找到合適的位置擺放的那幾張照片,一下子落在地上。

    經曆了一段時間的社會磨煉,我也明白了很多不能放到台麵上說的事情。所以,此刻的我宛如自己百般無聊時在課本上寫的“大人”,用理解的眼神來表明:不說,但是我懂。

    理發店的裏間,很簡陋,沒有窗戶,必須開燈我們才能看清楚彼此。

    那是一隻老式的白熾燈,孤零零地掛在頭頂,沒有燈罩,一漏風就會蕩來蕩去。

    朱英濃妝豔抹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很蒼白疲憊,與那晚踏著精致細高跟鞋朝我走來的她簡直是天壤之別。一個意氣風發,一個蒼炎頹廢。

    她喝醉之前,也給了我兩罐啤酒。味道並不好,喝下去肚子脹脹的,卻停不下讓它越來越脹。

    她問我:“林淺,你媽媽?”

    “沒了。”

    確實沒了,我看著她被帶著白手套的男人推進火爐裏。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長相粗獷。他點了支煙,交代我有什麽話趕緊說,進去了就真的沒了。

    我搖頭。想象著熊熊大火將她燒成灰燼。她會不會痛?比爸爸打她還痛嗎?比失去丈夫還痛嗎?

    朱英伸出手在我麵前晃了兩下,我才從傷感出爬出來。她麵色緋紅,笑著說:“我是個沒人要的女人,你要是不嫌棄,咱倆搭夥過。”

    我搖搖頭:“我有新爸爸了,他對我很好。”

    “是我爸爸的舊友。”為了讓她安心,我特意補上一句。不算撒謊吧,陳墨和我爸爸十年前就認識了。

    我沒注意到,這些話讓這個女人眼裏有了淚光,她自嘲說:“看來,隻有我是沒人要的。”

    眼前的朱英光著腳,在我周圍跳舞,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脫了鞋。跳累了,就躺在沙發上,像條妖嬈的蛇精,扭動著身子給我講故事。

    徐娘雖老,猶尚多情。

    我遇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剛進城打工的農民工。那時,我租的那間公寓附近擴建,他穿著浸滿了汗水的破衣服。

    我的閨蜜說:“這些男的好臭啊!阿英,你每天從他們身邊路過的時候一定很痛苦吧!”

    她就是這樣性格的姑娘,我為了應和她,我隻好點頭。

    這些舉動都被那個小夥子收入眼底,他脹紅了臉瞪著我。

    很快我就遭報應了,一天晚上,我在下班回來的路上被兩個混混堵在黑漆漆的拐角。

    我看見自己手扶的那麵牆上有一扇窗子,燈亮著,於是使勁去砸窗子喊救命。裏麵的人突然關了燈。

    我敢肯定,他們聽到了,卻裝作不知道。兩個混混更加囂張了,把我往沒人的地方拖。這時候,阿成拎著胳膊粗的棍子攔住一路拉扯的我們,凶神惡煞的樣子終於把兩個混混嚇跑了。

    阿成就是那個年輕的農民工,與混混周旋了一會兒的他,靠在牆上氣喘籲籲地說:“有什麽好謝的?我身上都是汗味兒,沒熏著你就好。”

    我羞愧地低下頭。

    那時的我,年輕,總委屈不得一分,也不能讓別人說我一毫。於是,我懷著報恩的心態,每天給他送飯。

    他的工友們在一旁起哄,放聲大笑。

    麵紅耳赤的他氣呼呼地趕我走:“你走吧!以後別來了,讓人誤會不好。”

    他的話,在我心裏激起無數浪花。我想,就算如他的工友們所說的那樣,配你怎麽就還虧了你,怎麽就還讓你不開心了?

    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卻遭到了他的鄙夷。

    阿成說:“不是每個男人都吃你這一套,我還是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別煩我。”

    年輕氣盛的他,帶著一種囂張和旺盛的生命力深深地吸引了我。後來,我想你也猜到了,我嫁給了這個叫阿成的男人。

    我成了他們村子裏那些女人口中“最俊的媳婦兒”。常有光著膀子的光棍漢戲弄阿成:“你小子走了狗屎運找了個這麽漂亮的女人。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他不生氣,反而在我麵前炫耀:“他們都嫉妒俺呢!”

    他不知道,那些嫉妒他的光棍漢子經常對著我唱些哥哥想妹妹的山歌。我沒敢告訴他,我們的感情早已出現裂縫,常常一言不和便鬧分手。

    阿成是個北方人,家境不好。跟他回到農村沒一個月,我足足瘦了五公斤。我沒過過這樣的苦日子,生活不是有愛情夠了。那時我們天天吵架,原因無外乎就是今天吃什麽,怎麽沒肉。

    就在我們的關係變得岌岌可危之時,我懷孕了。他媽媽不知道哪兒找來的肉,每天煮在稀飯裏給我吃,堵住了我的嘴。

    這個孩子出生的那天,我疼得在床上滾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見人來接我去醫院,而是進來一個農村的產婆,撫摸著我的肚子說:“別怕,別怕,這女人啊都要有這麽一遭。”

    天哪!怎麽會不怕呢?

    你是不知道,我躺的床單都有黴味了,屋子是那種土做的磚塊堆砌成的,一直有灰落在我臉上。誇張地說,我甚至能感覺自己的毛孔裏塞滿了灰塵,越來越粗。

    衛生條件這麽差,我怎麽會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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