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動的導遊旗

三十七 舊時傷疤,新時痛(2/2)

    被冷落和遺忘的事實,已經從側麵證實了我的第二種猜想。我覺得自己為集體這麽玩命地拚,而最後卻被集體所遺忘,就像受傷複員的士兵,被和平社會所遺忘和戲笑一樣。我覺得自己這麽做,真的不值。

    直到傷口結疤,也不曾有宿舍兄弟以外的人過問和關心過我。即便在那次帶傷打水時偶遇管兒,被她的關心小小而短暫的感動過後,我的心還是冰涼的。

    我這件事之所以始終無法釋懷,不僅是因為我雙臂上留下的那兩片恒久的傷疤,還有受傷後以及養傷期間經曆種種冷落所帶來的羞辱感。

    眼前,我的境遇和數年前養傷時的境遇何增相似。

    希望出現的人,不會再出現。希望依靠的人已經投入到別人的懷抱。曾經相信的人已不值得相信。肌膚之傷尚可自愈,但心中所傷,從何能治?或許,我即將前去的地方,伊人還在,也可能曇花一現之後早已人走茶涼。我不期待這次能得到什麽,也不可能得到什麽。我隻是想見一見最後一個惦記的人,也不奢望能把這份情義保存多久,或許這是此生最後一次見麵。我本應該先給對方去個電話,確認後再決定是否開啟這段不期之旅。可是,我不能,也不願意提前聯係。讓老天來決定吧,見著了,是老天的照顧,見不著,是老天的示警。不論見與不見,此段結束後,我將不再出現。

    列車即將進站,我又坐回坐位上。出發至今,除了老妹來的兩個電話外,手機一直安安靜靜地躺在褲兜裏,而我一直沒有去碰它。它是我現在與外界相聯的唯一通道,但我隻想它就這麽安靜地關閉著,就像心裏那道門。

    旁邊一位健談的大姐,一邊吃著水果,一邊和鄰座的人閑聊著。看到周邊的氣氛挺活躍,我的心也隨著輕鬆一些。但是,我不想加入其中,我隻想當個無影的看客。那大姐不時分發著她帶上車的吃食。給我遞過來幹果時,我沒要,大姐客氣了幾次後就遞給了別人。有人問我去哪,我沒正麵回答,然後戴上墨鏡和耳機,假裝睡覺。

    事實上,不過一會,在音樂的催眠下,我真的睡著了。在夢裏,我又回到了那個被黑暗包裹的空靈的宇宙,又看到了那張飄浮在黑暗之中,被白光籠罩的雪白色的病床,床上,老父親側躺著正在衝我慈祥地微笑著。我努力地向床邊飛去,但怎麽也無法縮減那段看似很近的距離,我呼喊著父親,卻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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