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矮樓街(1/2)

    夜色朦朧，月亮藏在薄薄昏暗的雲霧裏，隻落下淡淡的清冷餘輝，吻在路邊一身花襯衣少年的肩上，留下一片略顯孤單的影子。

    陳南在路邊下了車，就進了一家小而擠的雜貨店。買了包長白山和一瓶水。那老板見著他，憨憨一笑問，你爸還沒找到？陳南說沒呢，消失多少年了，估計早死了。那老板說，別這麽說，怎麽說也是你爸。回來你也有個親人。陳南嗤笑了聲說，可別了。他回來了，然後又去賭，惹一堆爛攤子給我找麻煩？趁早死了算了。老板估計也覺得這孩子心腸太冷。便沒再說什麽。

    陳南結了錢，出了雜貨店。走一兩步便拐進了兩棟破敗灰暗的老樓房中間留出那條髒亂不堪的巷子裏。

    巷道很黑，時不時還會從四處傳來不知名的腐臭味、垃圾味、下水道味。肮髒化膿的汙水滲進鬆動的地磚裏，稍不注意踩下，就能濺起一身腐爛臭泥在鞋子上。前麵有人不小心踩了一塊，已經親切友好的問候祖宗十八遍了。但陳南卻走的很輕鬆，借著清冷晦暗的月光，毫不費力的精準踩在每一塊好磚上。就像這條路已經長在他的血肉裏一樣熟悉。

    再右拐，進了右邊那棟破敗老舊的樓房。沒有電梯，隻能爬樓。陳南從容走上了七樓。到了門口，鑰匙卻遲遲不插進鎖孔裏。

    陳南悶著沒作聲，手又搓了兩把臉。嚐試著開門。鑰匙插進鎖孔裏，卻又呆愣了半天，硬是沒做擰的動作。

    這老樓房其實他每年都來，隻是每年都不進去。

    他總覺得他不進去，很多事就還留在那一刻。

    就這麽在門口貓著抽了兩根煙，邊抽邊閑著沒事翻著動態，一條條往下劃。翻到不知道多少條的時候，手指停了。

    聞書安他媽：今天帶兒子出來郊遊了，小朋友很喜歡。配圖是一張一家三口站在一棵紅花綠樹下合照，小孩笑的陽光燦爛，小手淘氣的扯著綠葉。女人一臉慈愛的看著小孩。男人笑意綿綿看著女人。

    指尖的煙燃到盡處，煙灰落到手指方才感覺到火花一瞬的燙熱。

    陳南慢慢眨了下眼，眼裏倒映著一家三口的合照。一點難以捕捉的酸澀感像火花一樣迅速燙滾過心頭，又匆匆消失。

    從煙盒子裏再抽了一支煙，煙在指尖緩緩而動，卻遲遲沒有點燃。

    沒心情了。

    陳南“呼”了口氣，站了起來。擰動鎖孔裏的鑰匙。“啪”的一聲門開了。

    -

    晚上在家程黎和秀琴聊起，今天壽宴上陳南說的曾德鳳把他送進福利院這事，問秀琴知不知道？秀琴說怎麽不知道，當時鬧的那麽大。她還跟著陳萍滿臨川市到處跑孤兒院。臨川全市的孤兒院都被找遍了。結果你猜怎麽著，老太太賊精給送去隔壁省了。最後還是因為老太太沒文化啥都不知道，連送小孩去孤兒院需要程序和條件都不知道，隻管著把人給扔拍拍手就回來了。第二周就讓人福利院查出來陳南雙親都健在，且有撫養孩子的能力。不符合寄養條件。直接聯係臨川市派出所，送回陳南親爸那兒了。第二天，親爸就把陳南又扔回陳萍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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