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是一座島(精裝)

孤獨是一座島22(3/5)

    肖恩忙跟過去,“你確定你會?”

    唐清沅頭也不回,“學過,但沒實踐過。別忘了,我隻是個學生物的,主攻環境保護。”

    “我教你。”肖恩眉頭一挑,“你去拿急救箱,在最右邊的櫃子裏,那個白色箱子。”

    唐清沅打開實驗室最邊上的一排鐵櫃,靠牆的一格放著一隻白色的急救箱。箱子裏有一些簡單的急救設備和輸液器、各種型號的針頭,還有體溫計等。

    “我來的時候,沒聽說島上有這些設備啊?”唐清沅有點困惑地看著這一應俱全的動物專用醫療器械。

    “私人物品。”肖恩愛惜地翻看了一會兒,“我自己準備的,以防止突發情況。原則上有些動物受傷,如果是自然淘汰造成的,不應該救助。可我有時候,就是忍不住想要偷偷幫它們一把。”

    “你不會真要教我用骨髓腔輸液吧?”唐清沅想到針頭紮進皮特骨頭裏發出的那種吱吱聲,不禁打了個寒戰。

    肖恩回過頭,繞到她前麵,指著最小號的一支針頭,“紮腹腔吧,骨髓穿刺掌握不好反而對皮特傷害更大,而皮下注射起效太慢,吸收也不好。”

    “需要給皮特麻醉嗎?”唐清沅憐憫地看著奄奄一息的皮特。

    “不用,它已經承受不了太多麻醉劑了,還是等著手術的關鍵時刻再使用吧。它現在反正已經無力掙紮,你用膠帶把它固定好,別讓它動彈就可以了。”肖恩指了指旁邊的橡膠帶。

    唐清沅即刻虛心接受建議,一絲不苟地將皮特綁在桌上,按照肖恩的指點開始輸液。

    當針紮進皮特的胸腹時,它妄圖抬起頭來反抗,可是頭抬到一半,又無力地垂落。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響起一聲信天翁的鳴叫。聲音穿雲破月,淒厲而哀婉。接著窗戶噗的一聲響,震得窗框都在抖。

    她扭頭看向窗外,隔了一扇玻璃,一隻雪白的信天翁正立在窗台上,用狹長的翅膀撲扇拍打著窗戶,粉紅的鳥喙啪啪啪地輕輕敲擊著窗欞。

    沒由來地,唐清沅心中一痛。

    這隻信天翁,有好沉靜的一對藍眼睛,那飛揚的藍色眼線,耷拉下來,耷拉出一道憂傷的弧線。

    它叩擊了片刻窗戶,便停下來——

    它歪著脖子,藍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前方,仿佛它的視線能夠洞穿那層朦朧的玻璃。

    躺在桌子上的皮特被聲音驚動,也掙紮著睜開眼睛。

    兩雙藍色的眼睛,終於在這一刻相遇。

    它們靜靜地看著對方,一動不動,仿佛要這樣凝望著、凝望著,凝成兩尊白色的雕塑。

    空氣在這一刻變得黏稠。

    那是令人窒息的思念與哀傷分泌出的無形膠質,令時間也被凍結在其中,不得動彈。

    唐清沅懷疑如果眼前有一枚掛鍾,上麵的指針一定是靜止的。

    她需要深呼吸,才能將刹那湧上眼眶的淚意逼退,繼續手中的工作。當微熱的、與皮特體溫相近的鹽水和葡萄糖,一點一點順著透明的管道,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流進皮特的身體時,唐清沅和肖恩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半小時後,當唐清沅取出針頭,皮特的精神已經明顯好了很多,藍眼睛裏那層灰蒙蒙的陰翳裏,終於聚出一點亮光。

    朱莉仍然匍匐在窗台上,安靜地看著皮特。

    它憂傷的樣子,看得清沅心酸,隻得從旁邊的水桶裏,撈了兩條一掌長的小魚。

    魚因為缺氧,已經奄奄一息,但總算還留了口氣,被她握在手裏已經一動不動,隻有魚鰓還在一開一合。

    她走出門,猝不及防,一股呼嘯而來的風,差點將她掀翻,身體前後劇烈地晃了晃,方才穩住腳步。她這才發現,剛才輸液時太過專注,兩條腿站得有些僵硬了。

    看到唐清沅手中的魚,朱莉並沒有像平時那樣猴急地撲上來。

    “好姑娘,金剛還等著你喂食呢。”跟出來的肖恩,站在旁邊循循善誘。

    他示意清沅將魚遞到朱莉的嘴邊,它這才勉強張嘴接過,吞咽下去。

    兩人相視而笑。

    “它聽得懂你說的話。”唐清沅說,“我從沒見過這麽聰明的鳥。”

    “烏鴉會看信號燈、山雀會開啟牛奶瓶、賊鷗會偷食母海豹的乳汁、禿鷹會借助人埋下的地雷捕獵……鳥兒神奇的地方並不單單隻是飛翔。烏鴉的智商與成年猩猩幾乎沒什麽區別。信天翁能從你的眼神裏分辨善意或者敵意,簡直太正常了。”肖恩輕咳一下,提醒唐清沅不要大驚小怪。

    “難怪你總是和信天翁說話,有時候我簡直懷疑你的大腦構造也和信天翁一樣。”

    “我可不會左右腦交替睡覺。”肖恩回敬唐清沅,“我看你就經常一邊打瞌睡,還一邊對著電腦做功課,這點你和信天翁挺像。”

    樂觀的人,才擅長苦中作樂。

    唐清沅一度以為自己是悲觀主義者,沒想到此情此景之下,她也能和肖恩耍花腔了。

    時間如沙漏,走得再慢,也始終徐徐行進。

    這一天,她和肖恩都沒有心情去棲息地,隻蹲守在電腦麵前。

    皮特的故事在互聯網上飛速地轉載,視頻下的留言也越來越多,有唏噓感慨的、有心急如焚的,更有出謀劃策的……

    漸漸地,各大互聯網站的頭條,變成了拯救最後的藍眼睛。

    在黃昏時候,唐清沅的衛星電話響了。

    那清脆的鈴聲在烏雲密布、勁風呼嘯的島上,顯得那麽脆弱,像是隨便刮過來的一陣風,就能將它掐斷。

    “唐小姐——”電話那頭的聲音溫軟沙啞,屬於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

    “我是唐清沅。”知道這個號碼的人寥寥無幾。

    “我是院長助理朱迪。”這聲音飛越浩渺的南太平洋海麵,從話筒裏清晰地鑽入唐清沅的耳朵,“我們在網上看到了關於藍眼信天翁的視頻,你們做得很好,但是為什麽不先通過學院再發出求助信息呢?這讓我們很被動,一直被新聞媒體轟炸。”

    “對不起,朱迪。我一發現皮特,就馬上聯係了傑森,傑森是威爾遜教授的助理。然後我也發了短信和郵件給威爾遜教授本人。可是得到的回應是,因為情況太過緊急,他們也無能為力,讓我自己看著辦。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向外界求助……”唐清沅毫不猶豫地告了威爾遜的黑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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