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破轎子(1)

尚宮局的轎子早已在院子裏候了多時了，隆毓從殿裏出來，見是頂四人抬的肩輿，轎子破舊，頂篷有補過的痕跡，其中一隻轎子腿還是瘸的。 茯苓道：“大人進宮，他們就派這麽頂破轎子，不遮風不擋雨的，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 隆毓倒不計較這些，隻是望著烏沉沉的天空道：“好像要下雨。” 竹青返身回殿裏取了把傘出來，交給隆毓，“大人拿著，萬一下雨自己擋擋。” 隨轎的一個黃門走過來，朝她打了個千，“司記大人要是收拾好了，就上路罷。” 隆毓將預備好的荷包遞於他，“勞煩您再等等，我與丫頭們說兩句話。” 隆毓拉著她們走到一旁，牽起茯苓與竹青的手，“此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麵，我在宮裏鞭長莫及，你們各自珍重。” “大人也保重，有空想著回來看我們。” 隆毓重重的點頭，雖然心裏早就勸誡過自己不可以哭，可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狠心撇開手，含淚上了轎。 四邊透風的轎子緩緩上了路。 拱橋上，裴韶舞臨江遠遠望著隆毓的轎子，臉上閃動著悲傷的情緒。 肖嬤嬤道：“大人今兒早早起來，不就是為了送行嗎？怎麽到了門口卻不進去？” 裴韶舞苦笑著道：“拿什麽臉見她呢，她的病情，我實在開不了口如實告訴她。” 肖嬤嬤歎了口氣道：“隆大人可憐，雖然這話不該奴婢說，可大人心裏應該清楚，籍沒入官的女人想要出去比登天還難，興許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話雖如此，可到底對她不住。”裴韶舞一時沉吟不語，過了一會道：“前兒我讓你打聽的事如何了？” 肖嬤嬤道：“上頭口風緊，不過這次調令並不是奉鑾大人的意思。” “那是侍郎大人？” 肖嬤嬤搖頭，“正是奇怪在這裏，說是上頭下的令，至於是什麽人，卻沒人知道。” 裴韶舞臉上浮起些許疑惑，皺眉不語。 又站了一會，外頭飄起細雨，肖嬤嬤撐起一把黃油傘，扶著她道：“下雨了，咱們回罷。” 隆毓坐在轎子裏撐著傘，看著頂上兩個大洞，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黃門尖著嗓子對她道：“大人，雨下得急了，前麵就是九重門了，咱們得到前邊躲躲再走了。” 隆毓應了一聲，隻見抬轎子的人一遛小跑，顛得她七暈八素，胃裏翻江倒海，好容易到了城門樓，轎子停了下來，隆毓收了傘，從包袱裏取了幹淨帕子擦擦身上的水，聽見外頭城門樓的侍衛正與那黃門攀談，樂府裏的樂姬常進宮，拿了腰牌禁衛軍也識趣得不多問，那人大概當她是進宮進宴的樂姬。 外頭是一幹男人，隆毓不想出去被他們打量，於是躲在轎子裏不出去。 從他們的話裏，隆毓知道這雨還且得下一陣子，正聽他們說話，忽聽外頭一陣雜踏的馬蹄聲由遠至近。 禁衛軍警覺起來，遠遠看見那馬上的東揖事廠掌印的番號，一時嚇得臉色一白，兩個人忙打開大門迎了出去，打千跪在雨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