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閑散親王(1)

送走了蔻珠，茯苓從外頭進來，見隆毓精神尚好，挪步到床前，猶豫著道：“如今蕭姬失勢，華姬風頭正盛，就連奉鑾大人都得看她三分臉色，大人跟華姬自幼一起長大，不如請她在奉鑾大人跟前說說情，大人這朝吃了個啞巴虧，遭了罪還背了鍋，要是不想想辦法，好容易掙上來的位份怕是保不住了。” 茯苓與竹青是隆毓在菁蕪館時就帶在身邊的人，她搬到西配殿後，上頭本來要配提點嬤嬤過來，是她指名要了她們兩人過來侍候。 茯苓比隆毓小一歲，今年十六，雖有時說話莽撞，可對她的忠心無需懷疑。 隆毓道：“求人不如求己，蔻珠有她的難處，她既沒說，必定是不方便開口，左右上頭還沒發話，等發了話再想辦法也不遲。” 茯苓聽她這樣說，便不再說話，替她放下帳子出去了。 殿裏撤了燈，幾絲清湛月光透過窗戶虛朧在室內，像一層薄薄的霧。 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隆毓躺在床上百般睡不著。 蔻珠的這份聰明對她來說是好事亦是壞事，今天她幾番暗示，她仍咬死了不鬆口，蔻珠心裏對她興許會有些想法，可是她不能不小心些。 她的命是全家六十三口拚死換來的，她不能辜負了他們，更忘不了阿瑪臨死前攥著她的手留下的遺言。 隆毓，除了自個兒誰也別信！一整個夏天，隆毓都在養病。 轉眼間秋天已至，梧桐樹的葉子在地上蓋了一層，站在西配殿的樓上望出去，滿是金黃的顏色，橘子園裏碩果累累，隆毓的身子經過方太醫的調理已日漸好轉，等她可以自己走動時，已經是九月裏了。 重陽佳節將至，府裏忙著排演，鍾鼓絲樂響個不停。 隆毓在榻上歇午覺，被那樂聲吵得睡不著，見外頭陽光正暖，微風徐徐，索性叫茯苓拿她的披風來，到外頭散散。 躺了那麽久，筋骨都硬了，站在廊橋上，看著一池殘荷，隆毓道：“再過一陣子，就該挖藕了，新鮮的的藕填了糯米做成桂花藕，滋味最好不過。” 茯苓笑著道：“方太醫說您有胃口說明毒已去了大半了，再調理一陣子就可大好了，到時候也該回菡萏館當值了。” 隆毓笑笑不語，她養病期間，奉鑾大人隻叫丘嬤嬤來看過她，寬慰她安心養病，別的不用多想，可她聽茯苓說，新提上來的那位替補，原是最有可能做司樂的後備人選，她當值期間菡萏館無事無非，做得很好，隆毓以後回不回得去，還得兩說。 不過隆毓眼下並不想為這些事費神，船到橋頭自然直。 扶著茯苓下了廊橋，主仆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來到橘園。 說是橘園，其實並不大，一共才二三十棵樹，是以前府裏一位愛吃橘子樂姬，因想年家鄉的橘園，因此從家鄉運來樹苗，命底下人辟了這塊地種上橘子樹，十來年下來，倒也長得很好。 往年過了重陽，隆毓便會帶著小孩子們來橘園摘橘子，架梯子搬羅筐，十幾個人也要忙上好幾天，所以蔻珠閑時總打趣她胸無大誌，在菁蕪館撿撿橘子打打孩子，一年一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