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刀鋒出鞘

隆毓立在殿前丹墀，望著天上的月亮，微微的出神。 袞州城內的月亮不如關外的大，關外入了夜，月亮和星星浮上天際，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摘到，阿瑪抱她坐在膝上，指著密密麻麻的星子教她認星座。 她充滿天真的問，紫薇星，是不是紫薇花死了變成的？ 阿瑪笑笑不語，額娘拿著披風過來披在阿瑪肩上，嗔怪的說，又來了，莫非那江湖術士的話你也信？ 阿瑪捋著胡子說，隆兒出生那天，天有異相，說不定咱們隆兒將來真的會母儀天下。 額娘冷笑說，就憑你，一個小小六品武官，皇帝會封咱們隆兒做皇後？給一個六品官當老丈人，呸！ 雜遝的腳步聲打破了思緒，隆毓見一盞燈籠遠遠朝這邊走來，映著張嬤嬤微胖的身影，她略正了正身。 張嬤嬤帶著兩個丫頭自走廊另一頭走來，笑著道：“隆司樂久等了，不過一件衣服，還勞煩隆司樂親自來送，您打發人來告訴一聲，奴婢著人去取就是了。” 隆毓朝她揖了一禮，“順腳的功夫，張嬤嬤就別客氣，中秋宮宴轉眼就要到了，請蕭姬試試，哪裏不合身盡早送過來著人去改。” 張嬤嬤笑著道：“那就不麻煩了，我們這裏現有針線上的人，要是不合適，讓她們動剪子改改就是了。” 隆毓見她這麽說，也不好再說什麽，便道：“那樣也好。” 說著示意身後的丫頭把托盤奉上，張嬤嬤卻道：“蕭姬就在後麵書閣裏，您自己給她送去罷，本來也不好麻煩您，隻是……” 她說著，亮著手裏的腰牌道：“我們蕭姬突然想用禦膳房的八寶蓮子羹，這不，叫我拿了令牌進去取呢！” 隆毓被人使喚慣了，倒不覺著什麽，隻是今天覺得有些怪怪的，隻是當下也不好拒絕，便答應一聲去了。 院子裏燈光昏暗，不知為何沒有點燈，隆毓獨自捧了托盤來到後院，因光線暗，並沒注意到院子裏還停著的一頂轎子。 書閣裏亮著燈，卻一絲聲響都沒有。 門口也沒有服侍的丫頭，沒人通稟，隆毓一時不敢冒然過去扣門。 捧著衣服站了一會，還是沒人來，隆毓脫鞋上了台階，忽見那廊子底下有雙男人的鹿皮靴子，正震驚中，聽見內殿傳來蕭姬歡快的聲音，“大人輸了，這回可不許賴，欠我那八百金色子怎麽著也得給了。” 一道低沉渾厚的男聲道：“都說女人小家子氣，這話不假，難道萬金樓還差這八百金色子不成。” “差不差是我的事，給不給是大人的事，大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不成還要賴小女子這八百金色子？” “今兒出來的匆忙，手頭沒銀子，不如我拿別的抵給你？” “大人身上還有什麽？” “你來看看想要什麽？” 裏頭傳來一陣男女嬉戲的聲音，隆毓聽得臉紅，轉頭抱著衣服要走，卻怎麽也找不到鞋，急得滿頭大汗。 不用想，也知道裏頭是誰。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蕭姬的萬金樓隻有一個男人可以進去，那便是如今權傾天下的司禮監掌印易恒，可是對那人，府裏人守口如瓶，就連奉鑾大人也絕口不提。 隆毓才到菡萏館當差，一時忘了這茬。 手上剛摸著一隻鞋，突聽一陣刀鋒出鞘的聲音，一枚暗器帖著耳邊劃過去，釘到她身後的柱子上。 書閣的門順勢被推開，修長的身影背光站著，五官隱在黯影裏，他幽冷的目光在她臉上打量。 隆毓驚慌之下忘了行禮，隻看了一眼，便倉皇伏下身去，以額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