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麵獠牙(1)

大殿的櫸木雕花桌上還擺著茶碗，裏頭的茶湯隻剩下一半，已經黴了，碗蓋在地上摔碎了。想必那天，孟司樂正在喝茶，突見人闖入，惶惑之下打碎了碗蓋。 孟司樂出事後，隆毓第一次踏進這裏，人走茶涼，才不過一個月功夫，這裏便蕭條至此，隆毓看著這副景象，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通往內殿的廊上一片狼藉，摔碎的花盆擋在路中間，芍藥已經枯死了，趴在地上成了幹花，右手邊的紗幔也被人扯了下來。 隆毓跟隨著物品的痕跡，一路來到內殿，妝台前的圓杌被推翻在地，隆毓環望內殿，別處都很整齊。 孟司樂知道自己要死，還拚死來到這裏，這裏一定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甜瓜棱方桌沒有抽屜，上頭的東西一覽無餘，一麵銅鏡，一柄牙梳，上頭還纏著幾根青絲，孟司樂妝台上那隻百寶嵌嬰戲紋梳妝箱上落了厚厚一層灰，隆毓打開箱子，不出意外，裏頭是空的。 送葬時，她特地留意過孟司樂的隨葬品，除幾件衣物外，珠寶飾物一概沒有，孟司樂的東西都是她房裏的王嬤嬤跟大丫頭白蘭掌管，孟司樂死後不久，王嬤嬤被調到了鍾鼓司，孟司樂落葬那天她都沒回來。 白蘭倒還在，一直跟著處理完了孟司樂的後事，說睹物思人，自己跟奉鑾請命調到大廚房去了。 大廚房除了廚子便是雜役，活累不說，還沒什麽油水，最重要的，進了那裏，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一個月前，貴妃娘娘難產，盤恒一天一夜，百般生不下來，幾乎一屍兩命，後來在貴妃娘娘平素進補的藥罐子上發現了端倪，那蓋子是用特殊的石料做的，裏頭摻了附子與幹漆。 此案因涉及到貴妃娘娘與龍嗣，茲事體大，案發後所有與那件事有牽連的相關人等均已被處死，孟司樂究竟有沒有牽扯在其中，已經無從查證了。 因為真凶很快自己出來伏了法，是太醫院的醫女，那特製的蓋子是樂府一個樂手藏在伏羲琴裏帶進去的，雖那人自己承認與上典無關，可孟司樂膽小，當天便在房裏自裁了。 至於幕後推手，竟是玉蕈宮的一位選侍，因父親貪汙被貴妃娘娘的父親在堂上參奏後遭貶，那位選侍懷恨在心，這才下此毒手，案發後已被極刑處死。 上頭殺了十來個人後終於解了恨，不再往下追究。 孟司樂落了個全屍，死得還算體麵，可也死得冤，再撐半個時辰，說不定就能逃出生天，隻是死得如此倉促，難怪府裏流言四起。 傳說，孟司樂就是掛在這根房梁上去的，隆毓抬頭看著那梁子，一點勒痕都沒有，哪像掛過死人的？ 往後退了兩步，正要走，突覺腳下踩著個東西，隆毓彎下身子，將那被扯下來的紗幔撥開，從裏頭撿到一枚鎏金鏤空珠。 “隆司樂在這裏，叫我好找。” 趙司樂的聲音自外殿傳來，隆毓忙將那珠子撿起來塞到袖子裏，笑著迎出去，誰知趙司樂已經進來了。 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著，“隆司樂來這裏做什麽，怪晦氣的。” 隆毓道：“奉鑾大人要翻新，叫我帶人來把裏頭的東西騰出來，誰知進來一看都是大件家具，沒有車子不好抬，我讓人拿了我的令牌到馬廄要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