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調局異聞錄.1

正文 第八章 中山南路一百三十五號(2/5)

    警察查了一個多月,也沒查到什麽線索,最後給了一個群發性精神分裂爆發的結論就不了了之。一時間,有關十五層大樓的謠傳已經起來了,說那裏以前是一個墳地,這次是陰鬼占陽宅。

    十五層大樓剩餘的居民已經毛了,紛紛找門路搬家。有條件的買了房子馬上搬家;條件差一點的,也租了別處的房子,不久之後搬走。半個月後,好端端的中山南路一百三十五號——這棟十五層大樓變成了一棟空樓。

    成長的快感

    二十多分鍾後,出租車開到了一塊空地上,司機指著三四百米外的一棟建築物說道:“中山南路一百三十五號——十五層大樓就是那裏了,你們要是想拍照,在外麵拍幾張照片就行了,千萬別進去。”看樣子是把我們三個當成哪個小報的記者了。

    孫胖子一瞪眼,說:“你把車停這兒算怎麽回事?還有一裏地呢。”

    “老板,整個麒麟市也就是我,敢把車停得離十五層大樓這麽近。你要是不滿意,我退你車錢總可以了吧?”出租車司機指著裏程表掏出了三十來塊錢,說:“喏,三十二,退給你,兩清了。”

    “少來這套,剛才給了你四百,要退都退了。”孫胖子翻著眼皮說道。

    “那是谘詢費。”

    吳仁荻終於發話了,他看了一眼我和孫胖子,說了兩個字:“下車。”

    看著那輛出租車絕塵在夜色當中,孫胖子把注意力轉到吳仁荻的身上,說:“吳主任,我那四百塊是算辦公經費吧?回去報銷應該沒問題吧?”

    吳仁荻沒理他,眼看著前麵十五層大樓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回頭向我要根香煙。我沒有多想,掏出根煙遞給了他。香煙在吳主任手上拿著,沒看他有要抽的意思。我還尋思是不是要給他點上,也就是我一錯神的工夫,吳仁荻手中的香煙已經點上了。

    沒看他點火啊,不過這時的我也顧不得細想了。吳仁荻的手上已經開始有了動作,他伸出右手手掌,向正在徐徐升起的青煙扇了扇,就見那股煙改了方向,向著十五層大樓的位置橫著飄去。

    吳仁荻冷笑一聲,將香煙扔在了地上,回頭對我和孫胖子說道:“帶你們倆見識點好東西。”

    吳仁荻走在前麵,我和孫胖子緊跟在他的身後。離十五層大樓越近,越覺得那棟樓裏陰氣逼人,我甚至都找到了當初在雲南水簾洞裏的感覺。

    吳主任沒打算現在就進去,他先是帶著我和孫胖子圍著十五層樓遠遠地轉了幾圈,最後在一個空地上站住了。這塊空地空得有些奇怪。十五層大樓空置了十多年,周圍的土地上雜草叢生,也沒有人敢來清除。奇怪的是我們腳下五米見方的空地與眾不同,寸草不生不算,踩上去還異常鬆軟。

    “就是這兒了。”吳仁荻用腳在空地中心的位置畫了一個圈。然後看著我和孫胖子說道:“你們倆過來,在這個位置挖。”

    挖?我和孫胖子對視一眼,同時一皺眉頭。孫胖子向吳仁荻一咧嘴說:“吳主任,有工具嗎?”

    “沒有。”吳仁荻回答得很幹脆,但看了一眼我和孫胖子苦瓜一樣的臉色後,又多說了幾句:“用手挖吧,這裏是集陰地,獨陰不長,土質非常鬆散,而且下麵的東西也埋得非常淺。”

    吳仁荻既然都這麽說了,我和孫胖子也隻能挽上袖子,在他畫了圈的位置開挖了。和吳主任說的一樣,這塊土地真的鬆軟到了極致。看起來是泥土地,但挖的手感就像是在挖沙子。

    挖了差不多半尺時,泥土裏露出一撮黑色的頭發,是個死人。雖然最近對這類的東西多少有些免疫了,但是剛剛才聽完這十五層大樓裏的恐怖故事,接著又挖出了一個死人,我的心髒難免有點怦怦亂跳。

    孫胖子坐在地上喊:“吳……”

    吳仁荻打斷了他的話,“我看見了,繼續,別停。”

    雖然心裏麵一百二十個不情願,但也隻能繼續挖下去。不多時腦袋和肩膀露了出來,我這才看清,土裏埋著的是一個兩三歲左右的小姑娘。沒看見土裏有衣服,她應該是全身赤裸被埋在土裏的。

    “誰那麽造孽!”孫胖子看見是一個小姑娘的屍體,歎了口氣,憤憤地對吳仁荻說道。

    吳主任默默的沒有出聲。突然走過來,雙手抓住屍體的肩膀,手上一用力,將這具小小的屍體從地下提了出來。這個小姑娘還保留著被埋在土裏時的樣子,她左手指著十五層大樓的位置,右手握著一把小刀,刀尖已經插進了她自己的胸膛。

    這次沒等我和孫胖子問,吳仁荻自己先說道:“有人在這裏擺了個降陣,這個小女孩的屍體是陣膽。現在讓這具屍體出離了這片集陰地,這個降陣就算破了。”

    我在檔案室裏見過降陣的資料,好像說是從雲南巫蠱中分離出來的一個流派,詳細的資料就記得不太清楚了。而孫胖子壓根就沒聽說過“降陣”這兩個字,他好奇地問:“吳主任,降陣怎麽講?”

    吳仁荻看了他一眼,說道:“說得簡單點,你們上次在沙漠裏,應該見過了丘不老擺的拜六方陣吧?”看我和孫胖子直點頭,他又說道:“這個降陣的作用和拜六方陣正好相反,它給周圍百裏的孤魂野鬼傳遞了類似這樣的一個消息——你們都來吧,到這棟大樓裏盡情殺戮吧。”

    孫胖子聽得直瞪眼,驚歎道:“這個降陣是誰擺的?害了那麽多的人,還反了他了。”

    “誰擺的降陣?”吳仁荻冷笑著看了看已經距離不遠的十五層大樓,“進去就知道了。”

    我說道:“你是說,那個擺下降陣的人還在十五層大樓裏?”

    吳仁荻點了點頭說:“沒錯,也許他還能給我一點驚喜。”

    雖然已經料到要進那棟樓裏,但是現在經由吳仁荻的嘴裏說出來,難免還是有點緊張。過了一根煙的工夫,我們到了十五層大樓的正門口。

    樓裏停水停電已經十多年了,裏麵黑洞洞的。我和孫胖子硬著頭皮跟在吳仁荻的身後,進了大門就看見兩部並排的電梯,由於停電,電梯門大開著,早就失去了運人載貨的作用。

    電梯的左右兩邊,各有一道樓梯。應該是通過樓梯將十五層大樓分成了兩個區域。

    “走吧。”吳仁荻走向左邊的樓梯,我和孫胖子自然要緊跟著他。沒想到吳主任一回頭說:“我們分開走,你們倆走那邊的樓梯。”

    吳仁荻,你是在開玩笑吧!

    幾分鍾後,我和孫胖子到了十樓。這十層樓走上去,一路陰風陣陣,但是並沒有親眼看見什麽實體的東西。我默默地給自己寬心:看不見我就當你們不存在。

    “辣子,”孫胖子叫住了我,“前麵好像有人。”

    我也看見了,在前麵的電梯口,有一個黑衣女人在不停地重複著一個動作,她反複按著電梯的下行鍵,仿佛真的能將這部停了十年的電梯按下來。

    該來的終究要來。那個女人突然停了手,轉頭看著我和孫胖子,露出一張慘白的臉,說:“電梯就快來了,一起下去吧。”

    在這一秒鍾前,我一直以為遇到這樣的場麵,我會掉頭就跑。沒想到當事實就在眼前時,我完全沒有要逃走的意識,還莫名其妙地有些興奮。想想也是,在民調局裏的這幾個月,我盡練膽兒了,套一句俗話,我成長了。再說了,幾個鬼而已,二十多個小時之前,我和孫胖子靈魂出竅,理論上,我們倆當時和他們屬於同一種物質。

    孫胖子的表現更出人意料。他倒背著雙手(我看得清楚,他是握住了別在後腰上的甩棍)溜溜達達地走了過去,說:“你去幾層?我們和你也不知道順不順道?”

    孫胖子的反應讓按電梯的女人有些出乎意料,她盯著孫胖子,半晌才幽幽說道:“地下十八層,就差你們倆了。”她說話的同時,身後的電梯門緩緩打開,裏麵滿滿當當站了二十多個人。她對著孫胖子和後麵的我說道:“進來吧,還能進來兩個人。”

    孫胖子回頭對著我一齜牙說:“辣子,他們讓你進去。”我說道:“少來,要下十八層你自己下,別算上我。”

    電梯內外的眾人都在冷冷地看著孫胖子和我。門口那個按電梯的女人終於忍不住了,對著我倆一個勁兒地冷笑,“下不下十八層地獄,也由不得你們了,既然來了就別走了。”說完一張嘴,血紅色的舌頭伸出來七八尺長,對著孫胖子的脖子就卷了上去。

    說實話,在我看來,當時的景象已經沒有任何恐怖的感覺,隻是感到有些惡心。孫胖子已經縮頸藏頭,同時後退了一步,但還是慢了一步。一條還在滴著口水,濕淋淋的舌頭在孫胖子的臉上重重地舔了一下。

    孫胖子慌亂之中忘了閉嘴,他們倆的舌頭有了一次短暫的接觸。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舌吻?我看得喉嚨深處直發癢。

    “呸呸呸呸!”孫胖子嘴裏的口水連同黏液一起吐了出來。那個女人縮回了舌頭,她雙手的指甲極長,就像套在手指上的十把鋼刀,探出去插向孫胖子的天靈蓋。

    孫胖子也沒閑著,他抽出了別在後腰的甩棍,迎風一甩,向著女人的雙手抽去。

    甩棍打在女人的胳膊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沒想到緊接著火光一閃,以女人手臂的傷口為中心,瞬間著起了火。火焰直接將女人的胳膊燒斷,在女人的慘叫聲中,火焰將她包裹起來,隻過了片刻工夫,女人被燒成了一道人形的灰燼,窗外一股風吹過,這道人形灰燼四散飛離。

    不光是我和孫胖子,在電梯裏的那二十多位也懵了。其中一人反應快一點,怪叫一聲,化作一陣煙霧,消失在電梯裏。那一聲怪叫提醒了其他人,一秒鍾後,電梯裏空空蕩蕩的,真正的連個鬼影都沒有了。

    孫胖子握著甩棍愣在當場,我在他後麵也驚訝得合不攏嘴。上一次用甩棍還是在沙漠地下,那次的對手是魂髦,不過可能對手過於強大,當時還試不出來這甩棍的威力。

    孫胖子將甩棍在空中虛劈了幾下,看著上麵刻著的咒文越看越順眼。

    “辣子,沒看出來,這甩棍好東西啊。”孫胖子本來就不大的小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直線。

    我先收住了心,對著孫胖子說道:“一會兒再顯擺吧,吳仁荻還在上麵等著呢。敢讓他等著的,民調局裏翻遍了,也輪不著咱倆吧?”說到了吳仁荻,孫胖子的注意力才算離開了手中的甩棍,不過還是有些意猶未盡地說:“辣子,你說冷兵器都這樣了,那局裏配的那把槍還了得嗎?”

    我看著孫胖子,說道:“你想幹嗎?”

    孫胖子衝著我擠了擠眼說:“我能幹嗎?向上麵走的時候,讓手槍也開開張。”

    可惜,和孫胖子預想的不一樣,一直到了十五樓,再也沒有剛才那種亂七八糟的人出現,孫胖子直撇嘴,“就這也敢叫鬼樓?以後改名叫精神文明示範大樓得了。”

    在十五樓轉了一圈,什麽都沒有找到。

    “大聖,”我對還在嘮嘮叨叨的孫胖子說道,“有點不對勁兒。”

    “不對勁兒?”孫胖子左右看了幾眼,“哪兒不對了?”

    “吳仁荻不是說擺降陣的人還在這棟樓裏嗎?這都頂層了,人呢?”

    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說:“他們會不會在下麵遇上了,吳仁荻已經解決了?”

    孫胖子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我點了點頭說:“那就再等會兒吧,吳仁荻早晚要上來,等他上來再說吧。”

    我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天台的位置傳來一陣聲響,聲音雖然不大,我和孫胖子還是一激靈,孫胖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在上麵。”我點點頭,拔出手槍,和孫胖子一前一後,躡手躡腳地上了天台。

    踏進天台後的一幕讓我和孫胖子驚呆了。在天台中心水塔的位置上“釘”著一個人,這個人的四肢、身體被七根巨大的釘子釘在了水塔的牆上。他垂著頭,靠在牆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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