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盡荒漠(1/2)

    “鳩！鳩！”嗜鳲鳩在上空盤旋，不時發出銳利的刺鳴聲，吵得人耳朵生疼。

    手腕翻轉間，薄劍已準確回鞘。九月扯下綁在眼睛上的黑布條，抬頭頗不耐的看了眼天上的嗜鳲鳩群。她掂了掂手上的劍，估摸著自己奮力一擊也砍不到這些煩人的畜生，隻得悻悻作罷。

    她轉身欲走，抬腿間才發現自己的腿被什麽東西攥住，用力拉扯幾下竟也拉不出來。她皺眉向下看去，就見一隻粗壯多繭的大手正拽著自己的靴子。而那手的主人正是前一刻死在自己劍下的壯漢。

    “死了還這麽大力氣？”九月踢了踢那隻手，皺眉嘀咕道。緊接著薄劍出鞘，劍光回閃間，那隻攥著靴子的手就像那壯漢的腦袋一樣與身體分離開來，骨碌碌滾了老遠。

    霎時，鮮血噴薄而出，淒涼涼灑了一地。

    九月撇過臉去，錯開那一抹血紅。隻覺被鮮血染髒的靴子像有千萬條蟲子爬過，頗為晦氣。她擰著眉看了眼那隻橫飛出去的手，又看了眼天上等待覓食的嗜鳲鳩群，然後雙指放入唇間，對著嗜鳲鳩盤旋之地吹出一聲極嘹亮的號子。

    下一刻，怪異的事情就發生了。那些先前還不敢落地進食的嗜鳲鳩，就像聽到號令一般，成群降落下來，又一分而散的奔去分食那壯漢新鮮的屍體了。

    這群生活在無盡荒漠內的嗜鳲鳩，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如此美味的一餐了。它們撲騰著翅膀，爭先恐後，轉眼間，壯漢的屍體就被尖利的巨齒撕扯的血肉橫飛。

    一隻年幼的嗜鳲鳩不敵體壯的同類，被擠了出來。它伸長脖子想再擠進去，就看見不遠處與屍體分離開來的壯漢的頭顱。年幼的嗜鳲鳩一喜，低飛著正要上前，就看見那頭顱被一柄長劍挑起，在空中劃了個弧度，然後穩穩的落進了一個黑布袋中。

    “想吃？”九月晃了晃手中的黑布袋，側著腦袋對那想搶又不敢上前的嗜鳲鳩道，好像對方真能聽懂似的。

    那嗜鳲鳩早在看見九月時，就已猛地收住步子。剛才在天空盤旋時，看到的那一幕，已經讓它知道麵前這個側著腦袋問它問題的少女到底有多麽凶殘。它就算餓的再狠，也是不敢在虎口下奪食的。年幼的嗜鳲鳩無法，隻得悻悻然哀鳴一聲，又轉身擠進同伴那處搶食去了。

    “噯，無趣。”看見嗜鳲鳩轉身，九月停止搖晃的黑布袋，撇嘴道。她低下頭，伸手去抽緊布袋的繩口，就看見那頭顱暴突的眼球朝上，正死死的瞪著她，鬼氣森森，像極了夜間索命的夜叉。

    “做了鬼還這麽凶？”九月蜚議。她想起師父曾晃著腦袋對她說的一句話：“這世間的鬼啊，大多也就那麽幾種。要麽披頭散發，要麽血肉模糊。可不管哪種，即使長得再恐怖，也遠比不上活生生的人心恐怖。”是以，麵對這個和她挑釁的鬼，她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一定不能示弱，眼球瞪著她，那她也要瞪回去，這樣方能顯示出自己的厲害來。於是，一人一死人，兩雙眼睛就凶狠的互瞪起來。

    但是，瞪著瞪著，九月忽然覺得這壯漢長舌突眼的死相頗醜。試想，若是她自己什麽時候以這種死相死去，那即使是做了鬼也是隻心情鬱悶的醜鬼。

    本著為別人考慮的心理，九月暗自告誡自己，下次殺人的時候一定要選在那人極度享受的時候。比如上次殺的那個，就是在那人和別人在床上脫光了玩妖精打架的時候；在上上次那個，是在那人打了孩子踹了老娘，搶著錢的時候。

    心裏想好了，九月也就決定大方的不和這個醜陋死相的人計較了。她安慰性的拍了拍黑布袋，忽覺一身輕鬆。

    她仰頭，以手遮目看了看西斜的日頭，已是未時。估摸著在不離開，就無法在天黑之前趕到無盡荒漠內唯一的綠洲了。她回頭看了眼嗜鳲鳩群，眼睛一眯，墨黑的瞳仁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然後彎腰在地上撿起什麽，才利落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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