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雲暗鳳闕

第八回 反攻為守密說侍堯 承恩綢繆驚心往事(2/5)

    “你不要怪著王廉,這不幹他的事。我要出宮,連你也不能攔著。”乾隆似笑不笑道,“我是想起來不知不覺就老了,你們老了我也老了,有點感慨——這個野雞崽子湯不要上來,用棉兜子包了送軍機處賞劉墉。這是皇後賞他的——再過十幾年,我們一群沒牙兒老頭老太太一處進膳,才有意思呢!”

    幾個後妃左右相顧,也都笑。那拉氏笑道:“幾十年跟一場夢似的,醒過來頭發都白了。皇上還是氣血兩旺的,我們都不中用了。”汪氏道:“我瞧著皇上精神氣兒一點也不見老!”陳氏也笑:“到皇上一百歲,咱們五世六世同堂,一同在圓明園給爺做壽,一群白頭發老婆子笑,也蠻有意思的。”魏佳氏卻道:“想那麽遠做什麽?我倒覺得這場雪好,明兒請旨咱們園子裏去,堆的那須彌雪山、雪象,坐轎曲裏拐彎遊著走著,現得趣。陪主子進膳,到老境,沒的也喪氣——還有,這雪順府必定要出去賑恤窮人的,我打算捐點頭麵銀子出去,也是積福功德不是?”

    “好好!有這心腸就是菩薩!”乾隆聽得高興起來,“咱們是皇家,下事無非家事,能慮到這裏就見大了。這功德比進廟裏燒香貼金要實在得多。”魏佳氏笑道:“我在娘家苦過來的,這氣不許我們進院子,躲在門洞裏頭娘帶著我跺腳兒取暖,心裏就想‘老爺,別下了……也別刮風,能叫我們拾根幹柴烘烘身子多好!’哪裏像如今,隻盼著雪越大越好,坐暖閣子裏抱手爐子看著好玩兒。敢情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乾隆道:“這就是格物致知,以己之心詳推物理。設身處地將心比心,其中就有個‘道’在裏頭。顒琰質樸簡約不事奢華,我看你這做娘的還算教子有方。”

    五個兒子隻誇一個,魏佳氏臉上放光,鈕祜祿氏、金佳氏和皇後便覺心裏酸酸的。陳氏心裏雪亮,便忙著調和,道:“阿哥爺們都是好樣的!琰兒自然沒的,琪哥兒上回和皇上話,先用國語,又用蒙語、吐蕃語,一大嘟嚕兒一大嘟嚕兒的皇上不誇他是‘千裏駒’麽?顒瑆開得硬弓,火炮打得準,皇上賞他黃馬褂進來給娘娘請安,走路噔噔的響,誰不羨慕!璘哥兒生就的稟賦,琴棋書畫拿起來哪樣哪樣成,上回在老佛爺那兒彈琵琶,一套子《昭君出塞》,皇上都流淚了呢……璿哥兒那是才子,文章好,詩詞更是了不得——上回尹繼善家夫人進來,他家女兒怎麽著讀璿哥兒的詩,怎麽著著迷。我見過那妮子,可惜他老爺子竟去了,不然我還真想在主子娘娘跟前提提,配起來是好一對兒!”

    “這倒也是一門好親。”乾隆聽她一套一套誇讚幾個阿哥。自然曉得她的用意,也悔著不該隻誇顒琰一人,聽她到這裏,便看金佳氏,“尹繼善世代簪纓之家,必定**的好女子,叫人合合八字,隻要不衝克,請皇後懿旨欽定就是。”皇後笑道:“我看使得。尹老爺子去世,可可兒的皇上就派顒璿去吊祭,可不是緣巧合?方才園子裏去,現在隻怕太冷。如今錢上頭雖寬裕,宮裏頭動土修地龍子火牆,到春日又使不上了。太後也想去遊幸的,不如把澹寧居西邊那片屋子收拾暖和了,一大家子都去賞雪,也樂了玩了,也不得太費工費銀子。”乾隆笑著點頭,道:“還是和珅有辦法,單是太後慈寧宮修整就使了二十多萬,指望內務府,年年都來哭窮——這費不了大錢,交給卜義他們去辦就是了。”那拉氏卻道:“卜義土木上頭本事有限,叫王八恥過去照料幾,園子裏現成的料,從王廉那裏撥些銀子。要緊的是太後的居處,其餘的人隻要暖和就成。”乾隆聽了無話。

    恰卜義端了綠頭牌子盒兒來,乾隆左右看看,竟沒一個中得意的,想翻陳氏的牌子,上頭蒙著紅布,知道她正在月事裏,眼見幾個女人都用目光睨那盒子,胡亂掇起魏佳氏的牌子翻了,笑道:“一個個都如花似玉的,朕竟不知道翻誰的好了。”女人們都知道他反語調侃,不禁相視一笑,乾隆便站起身來,除了魏佳氏和皇後,宮嬪們意興闌珊,跪送他出去各自散去。這裏王八恥便張忙著替那拉氏收拾床鋪,展著被子,對外頭太監吩咐道:“今晚我當值侍候娘娘,你們弄點細炭,後半夜冷,偏就你們也挺屍,熏籠裏不加炭,地龍子裏頭也不加!”聽外頭答應著,見那拉氏坐著啜茶,賠笑聲又道:“主子娘娘又照應奴才個肥差,今晚奴才準教您舒坦到雲眼兒裏頭,報答您呐!奴才給您弄來那匹沐浴用的玉馬,您試著好不好?馬脖子上那個玉把手兒,叫玉工們做粗一點,就他娘的不肯,再粗了像棒槌,不好看也不趁手,隻好這麽將就了。”

    “本來就是將就事兒,哪能那麽如意呢!”那拉氏正在出神,聽得“哧”地一笑,看左近無人,紅著臉啐一口笑道:“起玉馬還有笑話兒呢!上回鈕祜祿氏問我‘做什麽使’,我浴池子裏頭騎著洗浴,打了胰子又太滑的,做個把手握著不至於跌著,她聽了設計得滿巧的,也要照樣做一個……”她欲言又止,半晌才又道:“你要不叫人閹了,還不知騷成什麽樣兒呢!我可告訴你,人前人後還得像個奴才樣兒,不然我不敢招惹你這壞子,遠遠打發你打牲烏拉去!”王八恥扮鬼臉兒擠眼一笑,咕噥著道:“這叫主子有事,奴才代其役,瞧著萬歲爺光景,那事兒漸漸不濟了……”著伏侍那拉氏脫衣上炕,安穩躺了,坐在她身邊接著撩情做興,兩隻手伸在被窩裏摸了乳又摸臉皮,滑著向下……那拉氏被他摸得渾身燥熱臉色紅光,隔被伸出一彎雪臂摸他襠下,喘著歎道:“又吃那藥了?硬了的,可惜太,像隻蠶兒似的。唉……好好一個人,刀子硬割得殘了——”她像突然想起什麽,縮回了手,問道:“你這殘的,吃了藥還能這樣兒,顒琪阿哥身子那麽弱,能不能給他也配點藥?我現是皇後,子以母貴,要封太子還得是他!”

    王八恥也縮回了手,那拉氏做貴妃時就和他有這一腳了,她的心思從來沒有這次得直白,瞧她眼巴巴望著自己,也覺雖是貴為下之母,其實怪可憐的,怔了片刻歎道:“娘娘,您曉得十二爺身子怎麽作殘了的?就是吃這個藥吃的了,聽老趙,和親王爺給了阿哥爺個戲班子,裏頭很有幾個狐媚子,爺向和大爺要了些助戰的藥,就吃傷了身子……這隻可慢慢兒調理,尋個好郎中打補腎上頭著手,也就緩過來了。爺還年輕,好好兒用藥不礙的,隻千萬不敢亂用虎狼藥的。不過奴才還得勸娘娘別太癡了,聽萬歲爺的,咱們大清氣數裏頭皇後的兒子當太子不利——不管哪個阿哥當皇上,您都是排排場場的皇太後,都是您的兒子,何必指定自己親生?”著,試探著手又伸進被子去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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