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夜半夢魘(1/2)

    寂夜，有人睡著，悄悄地在夢中死去，有人醒著，卻也要死。

    腐臭、發黴、髒亂、陰森。

    方圓幾裏地都杳無人煙的破廟，卻是蘇青這幾天來難得的棲身之地。

    扮鬼嚇跑了那兩個人後，蘇青草草的收拾了一番，剛一躺下，眼皮便沉重如鉛，轉瞬就有呼氣聲傳出。

    屋外的雲層越聚越密，忽然而至的閃電從半空中劃過，像是把天撕裂了個口子。

    黑暗中，一隻不知道從那兒來的老鼠竄了出來，圍著熟睡的蘇青轉了幾圈之後，開始在一旁的包袱上翻來覆去，忽而夢中的蘇青囈語出聲，把那隻老鼠嚇得“吱吱”叫了幾聲，一溜煙兒竄出了門口。

    在一片寂靜的周圍，這幾聲響動顯得猶為清晰。

    然而，蘇青依然雙目緊閉，未見有驚醒的跡象。眼皮下的眼珠快速地轉動著，似是陷入了一場可怕的夢魘之中。

    朦朧中，蘇青醒了，在一張精致的雕花大床上，雙眼半開半合的淡掃了一眼四周，屋子很大，卻是空空如也，除了這張床，沒有一件物什，也不見半個人影。蘇青的頭仍是混沌迷離，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怎麽來到這裏，又為何要來這裏？

    這時，屋外傳來了一陣忽遠忽近的嬉笑聲，在門的另一端，有很多人。

    她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往外麵走去，驅使自己一探究竟。

    院子不大，卻收拾得極為清爽，青石板鋪成的地麵見不到一片落葉，西南角種著幾棵低垂的芭蕉，一旁的假山上布滿了奇花異草，五彩繽紛，香氣沁人。在綠樹的掩映中，一群穿著淡藍衣裳的女子相互追逐著嬉戲打鬧，那笑聲也如山穀間激流的泉水一般清脆悅耳。蘇青的眼裏一片迷茫，她們是誰？

    身側忽然現出一名女子，一陣摸索之後緊緊抱住了自己，蘇青被抱得快喘不過氣來，女子被蒙住雙眼的笑臉依舊可見：“抓住你了！”蘇青定定地看著她，既不知所措又不明所以，她又是誰？

    女子話音剛落，其他的女子立刻圍了上來，鶯鶯燕燕的將蘇青圍了個水泄不通，那一張張模糊的臉，嘰嘰喳喳的各自說起了話，惹得蘇青煩躁鬧心起來。她忍不住捂起耳朵，奮力地甩了甩頭，一眨眼的功夫，卻又換了一副場景。

    還是那間屋子，還是那群女子，還是一樣的笑臉。

    隻不同的是，滿眼都是鋪天蓋地的大紅色，大紅色的床帳，大紅色的燈燭，蘇青低頭看了自己身上一眼，以及穿著大紅色嫁衣的自己。

    指尖輕觸袖口上的繡花，平滑柔順，是上等的料子。蘇青端坐在梳妝台前，抬頭緩緩地看向鏡中的那個自己，描眉遠目，紅唇桃腮，儼然一個秀貌嫣然的風流佳人。

    “不，這不是我！”心底有一個微弱卻極為清晰的聲音告訴自己。

    就在蘇青晃神的刹那，鏡中的美人突然對著她咧開紅唇笑了，笑聲尖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嘶冽。

    蘇青的臉色變了變，又慌又亂的她隨手抄起一旁的首飾盒子砸向了鏡子，“嘩啦”鏡子在頃刻間破碎，幻象也隨之消失，周圍又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難辨方向。

    完鏡易碎，破鏡難圓。

    一切事物的開端都是有因才會有果。

    蘇青毫無目的的遊蕩在四周，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事物，隻有她自己，亦如回到了七歲那年，母親慘死，弟弟失蹤，自己則是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一樣的無助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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