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波希米亞森林

Chapter 2 布拉格雨霏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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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的布拉格,迎接我們的一直是細雨霏霏。我們一行4人組成的中國作家代表團,披戴著總也拂不去的雨絲,腳步匆匆幾乎遊遍了布拉格的老城與新城的名勝古跡。這一天,團長——四川的老作家王火提議:我們應該去找一找丹娜先生的墓地,為丹娜先生專門掃墓。

    這實在是應該的,丹娜先生是中國的老朋友,如果說曾經和魯迅先生有過交往並得魯迅先生讚揚的普什科是捷克第一代著名的漢學家,那麽丹娜先生就是捷克的第二代漢學家了。她曾經在北京外語學院教過捷語多年,翻譯過艾青等人的著作,編寫了捷克的第一本《捷華大詞典》,至今還在捷克使用,是最具權威的詞典了。可惜,她在1976年不幸因車禍喪生。那時,中國還沒有粉碎“***”,她一直不明白像艾青這樣的詩人怎麽會是“反革命”,被發配到邊疆而再不能寫詩?臨終前,她還念叨這事,未能釋懷。她對艾青的感情很深,艾青落難之前到過她的國家捷克,專門到她家的書房拜訪。艾青落難之後,她專門將問候和牽掛的明信片寄往新疆。她對中國的感情很深,將中國當成她的第二故鄉。隻是她死得太突然,太早,太可惜,年僅47歲。

    我們請查理大學漢語係的學生何誌達為我們帶路,因為丹娜先生的墓地在布拉格郊區奧爾格桑公墓,比較偏僻,也比較遠,難找。長著一雙憂鬱大眼睛的何誌達,剛剛學漢語不久,但對中國充滿興趣。我想這大概是出於家傳,他才有誌於漢語的學習並取了這樣一個名字。他的奶奶是捷華協會的主席,爺爺是捷克第一任駐中國大使館的文化參讚,50年代,中國文化代表團第一次訪問捷克,團長是郭沫若先生,特意為他的爺爺和奶奶取了中國名字,一個叫做何德理,一個叫做何德佳,這便命中注定他們一家子和中國有著割舍不斷的聯係。

    細雨一直飄飄灑灑,天空中陰霾低沉,去墓地的路顯得有些陰鬱,又需要換地鐵和汽車,路顯得很漫長。這樣的路,是丹娜先生逝世之後,第一次有中國作家踏上並前往她的墓地。大概是陰差陽錯的緣故吧,自從1976年以來這麽長時間,我們是第一個來到捷克的中國作家代表團。丹娜先生去世後,她的姐姐曾經寫信給中國大使館,希望以後如果有中國的作家來到布拉格的話,請中國作家能到丹娜先生的墓地去看一看,她的墓地一直很冷清。21年了,丹娜的姐姐的願望才得以實現,我們的心都不知是什麽滋味。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對一個人,還是對一個國家,充滿誤解和敵視的,霧一樣彌漫著,是很多的,丹娜先生卻對中國自始至終有著至死不渝的理解和友情,是讓人敬佩和難忘的。

    緊緊地跟隨在何誌達的身後匆匆向墓地走去,我的心裏隻是默默地在說:我們來得太晚了一些,21年,為什麽需要等待這樣長的時間,才能趕到丹娜先生的墓地去祭掃?21年,丹娜先生墓前的青草該長高而萋萋蔓延了吧?她是一直在渴望聽到有中國人的腳步聲,聽到有中國人對她輕輕的訴說聲啊,可是,她的墓前卻一直隻有來自伏爾塔瓦河的風聲,她的墓前隻有一年接一年的荒草青了又黃,黃了又青……

    據說,艾青平反從新疆回到北京後聽說丹娜先生逝世的消息,特意寫了一首懷念丹娜先生的詩,名字叫做《致亡友丹娜之靈》。在這首詩中,艾青這樣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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