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桃花集 下(1/2)

    也許是萬貞兒一直猶豫著的沉默，讓朱祁鈺無法忍耐。在這樣的情況下，隨時要大禍臨頭，那書是哪裏來的，她為何還是一直不言語？

    “貞兒，你為何一直不說話？趕快將實情說出，我和太子好求太後奶奶饒過你啊！”

    實情……萬貞兒又偷看了皇後一眼。皇後鳳目圓瞪，麵無表情地望著她，隻若置身事外袖手旁觀，甚至沒有要用眼神什麽的告訴她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的樣子。

    皇後……這是真打算棄我不顧了麽？不救我麽？

    怎麽辦，此刻說出實情，在太後那裏，能討得一線生機麽？

    不……不能說。我不能背叛皇後。

    貞兒忽然發覺這個孫皇後，如浮萍所言，似乎擁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她獨特的魅力，怪不得連顯明的皇帝都毫無原則地寵愛她——笑靨如花，溫婉動人，略施小恩小惠便悄悄進了人家心裏，讓人覺得她無比地好。乃至如今，明白著冤屈無處訴了，貞兒心裏想的竟然還是——皇後娘娘，也許是有她的苦衷的。

    事到如今，仍舊仰視她，仍舊覺得她美若天仙，仍舊覺得與之相比，自己仿若螻蟻無足輕重。

    這是怎樣的天壤之別！貞兒還記得當年劉典正口誤令她送樂譜去了尚食局那次，她當著那麽多六局女官的麵駁得劉典正一點麵子不剩，就怕被陷害而翻不了身！而今明明是皇後親自給她的淫書，而今翻臉不認要治她的罪，她卻就這麽跪著承認，情願入罪也不想願說出真相！

    為什麽？明白地被人當了棋子，我為何無法如當初一般奮起反抗？

    因為皇後娘娘比劉典正位高權重所言可怕麽？不，皇後娘娘一點也不可怕。如今的心情，絕不是害怕，反倒卻是擔心說出真相後皇後無法收拾，於是咬咬牙打算將責任全部擔在自己身上。

    這算什麽？做這種事情的人——一般不都是主子的忠奴麽？

    我什麽時候已經變成皇後娘娘的忠奴了？就算在坤寧宮，原本也是侍奉二皇子的，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該朱祁鈺是主子才對。卻不成想，皇後娘娘一顰一笑，不知不覺搖身成了正主。

    自己原來奴性這麽大，之前卻都不知道！

    “貞兒，你倒是說話呀，你說話呀——”

    耳邊又傳來太子催促的聲音。太後的臉早就一副不耐煩的神色，她必須說些什麽了。

    ……若是皇後主子的忠奴，此刻該怎麽想？

    貞兒在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之時，忽然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主子此刻希望自己說什麽？

    當然不能陷害主子，那——幹脆陷害主子討厭的人？

    說到皇後討厭的人，貞兒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吳賢妃。若不是有朱祁鈺在身邊，貞兒恐怕自己或許真能說出書是從吳賢妃那裏得來這種話。但是，縱然皇後與吳賢妃不合，朱祁鈺一向對貞兒那是極好的，顧念著這些，這種話她是絕絕對對不可能說。

    不如……那倒黴鬼是誰，全交給皇後決定好了！

    “奴婢招了，奴婢招了。”主意已定，貞兒便徑自向皇後叩首道：“求皇後娘娘救我的命，這書是奴婢前日回宮正司路上，一名不認識的宮婢給我的。她說知道我在皇後處陪太子皇子念書，送我一本好的詩集，讓我學會上麵的句子交給太子，說如此以來皇後皇上定會高興！奴婢不曉得此書不好，當時還謝過那位宮婢，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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