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他被我養死了

合理委屈(1/2)

    深州往澶州的路有許多條,或者西向德州,從德州北界逆澧河而上;或者南下縱穿魏州,擦過博衛兩州的邊際…無論哪一條,都比樓嵐起現在走的這條上行東北,橫穿冀趙磁洺四州,再順澧河經邢相二州而下,光是過路上六州關卡都要花上小半月的路快。奈何樓嵐起少出遠門,不熟道路,被糊弄了也不自知,又才上水路不多久,就因為暈船精神萎靡。能心疼他的殷希聲和德音都不在,樓嵐起悶在房裏難受了幾天,終於憋不住,向隨行的侍從問:“不能走回陸路嗎?”侍從看一眼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公子發白的臉色,道:“回小公子,這段走水路是慣例,走回陸路也無不可,隻是…”他剛想說陸路用時更長,恍然想起出發前受的囑咐就是要拖延旅途,於是變道:“隻是還要吩咐變道,公子且忍耐忍耐,小的這就去準備。”樓嵐起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根本沒有餘力多心他的改口。船行已經到了相州,改換陸路也不過是多上兩三日行程,殷氏的這支隊伍一不趕時間,二不缺路費,一路悠閑,倒更像是在遊山玩水。明粢跟在隊後,也有幸領略了五十州的綺麗美景,隻是不論壯麗山川,還是秀美河湖,似乎都與他當日所見的寂寥鬧市無甚不同。人間還是凡人的人間,美景還是凡人的美景,都和東君沒有什麽關係。明粢不大在意這些,他此行不為人間,也不為美景,隻為一個樓嵐起。他追著樓嵐起下界時,滿心滿隻有樓嵐起。騰蛇門的守衛剛被風風火火的雲中君撞了個暈頭轉向,轉眼一向沉穩的東君也闖過去;本子拿在手上剛要記名,又想起東君那“留一行”的囑托,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落筆,最後隻好視而不見,自欺欺人地合上本子歎口氣。樓嵐起在泰恒塔裏頭重腳輕的飄了月餘,乍然出塔也找不見平衡,足踏風訣飛得跌跌撞撞,明粢在後麵提心吊膽跟著,生怕樓嵐起一頭栽下雲端。然而樓嵐起沒有一頭栽下雲端,反而是一頭撞進了殷希聲懷裏。明粢再不甘心,也要止步。他和殷希聲是沒有半點可比性的,不說他,即便是越別枝和葉鳴蟬,也和殷希聲不可比。明粢坦然認敗,但卻不妒忌。樓嵐起的生命中無人能和殷希聲相比,然而同樣,樓霧起,越別枝,葉鳴蟬,也都無人可比。每個人都陪著樓嵐起有過一段獨一無二的時光與回憶,雖然無法長久陪伴,但正是與每一個人的相遇與別離,才造就了如今的樓嵐起。明粢清楚每一個人的無可代替,他取代不了任何一個人,所以得到樓嵐起愛意的他,也不會成為任何一人的代替品。隻要樓嵐起願給,明粢得到的就是滾燙而赤誠的唯一真心。多麽誘人。明粢光是想一想,都幾乎按捺不住怦然的心動。沒有什麽好嫉妒的,明粢想,我也會成為樓嵐起的無可代替。樓嵐起倚在車窗邊,神色有些懨懨,他手裏捏著窗簾,把那雲紋錦緞蹂躪得不成模樣。半晌,他終於放過那截倒黴的布料,垂頭喪氣道:“我想希希。”語氣低落,好不可憐。不,明粢收回前言,果然還是嫉妒的。他都沒有想過我,明粢心道。想法無理取鬧,還覺得自己合理委屈。十年足夠生出許多變故,譬如澶州城內的綠蟻醅早已不是當年的第一酒家,而被棲一枝取而代之。如今的綠蟻醅不過是個空殼,而這個空殼留存的目的,於樓嵐起不言而喻。時移事易,樓嵐起既然已經回歸,就不再有到綠蟻醅緬懷過往的必要。為了早日回程,樓嵐起徑直去了棲一枝。棲一枝的店鋪裝潢比綠蟻醅用心許多,連門口招牌上都畫著一隻鵲鳥,銜著一片綠葉,棲在枝頭。樓嵐起隻看了一眼,就狼狽地收回目光。殷恒光也年近而立了,青春意氣早被歲月磨平,隻留十足沉穩。“父親召我?”殷恒光問。他扯起嘴角,看向樓嵐起的目光不自覺得透出一點諷意:“父親召我,回本家繼任?”樓嵐起有些莫名,還有些慌亂:“是啊。”殷恒光冷嗬:“你可還記得十年前,父親為你斥責我的那句話?”樓嵐起其實偏矮,以至於身邊所有人幾乎都比他高大,殷恒光隻是普通地看向他,目光都像居高臨下。“父親還活著,我怎麽敢踏進殷府一步?”——“我還活著,你怎麽敢踏進這裏一步?”樓嵐起的眼淚瞬間奔湧而出。殷恒光看著他哭,語氣憐憫:“樓嵐起,你從來也沒有長大。”明粢一忍再忍,好歹勉強顧忌著一點天條,在門外無人處顯出身形,衣袂帶風地大步而入,把樓嵐起藏到身後,語氣冷硬對殷恒光:“何必惹他。”殷恒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明粢,嗤笑道:“見不得他哭的人那麽多,難怪把人養得這麽脆弱。”明粢眉頭緊皺,樓嵐起在他身後安安靜靜地掉眼淚,時不時才有一點抽氣的鼻音,聽得人揪心,偏偏殷恒光還滿臉輕鄙。明粢一口氣險險沒忍住。樓嵐起帶著哭腔吼他:“道歉!”明粢從善如流,轉身扶著樓嵐起的肩膀,語氣誠懇道:“對不起。”樓嵐起搡了他一把:“對他!”明粢轉頭去看殷恒光,殷恒光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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