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機密下

第五章 劉平快跑(1/5)

    第五章 劉平快跑

    逢紀邁著步子回到帳內,興致看起來很高。他告訴劉平,前線已經傳回捷報,文醜識破了郭嘉的埋伏,與高覽、張郃合擊,反而全殲了西涼鐵騎,胡車兒授首。這一戰是文醜指揮得當,但也要歸功於逢紀的深遠眼光。從及時阻止郭嘉的刺殺陰謀開始,逢紀對曹軍的戰略了如指掌,仿佛俯瞰整個戰局,步步占先。有了他的布置,文醜才能有此勝績。

    劉平連忙恭喜,逢紀擺了擺手:“如今隻是小勝,什麽時候捕捉到了曹軍遊弋在外的主力,才是真正的大勝。”他說到這裏,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劉平一眼:“我差點忘了,你才該居頭功啊。”劉平謙遜道:“在下不過是聽得幾句風言風語,明公調度得當,方有此勝。以郭嘉的智謀通天,竟吃了這麽大的虧,想必現在曹營都震驚了吧?”

    逢紀看了他一眼,眼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劉平已經搞清楚了逢紀的秉性:這個人對漢室毫無興趣,一心懷著慫恿袁紹稱帝的憧憬,這樣一來,他逢元圖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因此,劉平明智地不再強調自己的漢室身份,低調地以提供情報為主,恭維為輔——他每次隻要提起郭嘉,逢紀就會格外在意,這樣一來,就簡單多了。

    逢紀拉開帷幕,露出一張官渡附近的大地圖,負手喃喃自語:“既然文醜追擊的那支輜重隊是假的,那麽真的白馬輜重隊隻有三條路可以走,一條是北上渡黃;二是走東南方向進入烏巢大澤;三是走延津回官渡。劉先生,你自許都而來,覺得郭嘉會選哪一條?”

    劉平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逢別駕讓他吃了個暗虧,郭嘉接下來的計劃,必有所調整。以我之見,北上渡河毫無意義,根本是南轅北轍;延津雖然距離官渡最短,但一路皆是坦途,貴軍可以輕易追及;隻有烏巢澤河流縱橫,地形複雜不利行軍,一頭紮進去,很難找得出來。”

    逢紀眉頭一挑:“你覺得曹軍的主力,會在烏巢等著我們?”

    “以郭嘉的性子,在下以為確然。”

    逢紀捋了捋胡須,垂頭沉思了一陣。當他再抬起頭看向劉平時,劉平一瞬間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極度的危險。

    “拿下!”逢紀大喝道。

    劉平當機立斷,雙臂一振,去抓逢紀的咽喉。不料逢紀的動作也相當快,表現出了一般文臣所沒有的敏捷,在劉平的進逼下狼狽地閃躲,卻始終不被抓住。他爭取到的這幾息時間,足以讓帳外的十名披甲親衛衝進來。十把寒刃加身,劉平不得不停下手,束手就擒。

    “逢別駕,你這是做什麽?”劉平又驚又怒。

    “你一個嘴邊無毛的黃口稚子,還想騙過老夫?未免太天真了。”逢紀冷笑道,隨手正了正頭頂的佩冠,發現自己的胡須在剛才的爭鬥中掉了三莖,有些心疼。

    “我秉承陛下聖意,來助忠臣。你世代皆食漢祿,對漢室就是這種態度?”劉平有些驚慌,不得不把漢室這塊招牌亮出來。

    逢紀聽到這兩個字,沒有絲毫動容:“我逢元圖閱人無數,什麽鬼沒見過?你甫一來投,就拚命奉承,左一句郭嘉不如明公,右一句曹營皆敗於別駕,千方百計挑起我自矜之心,必然包藏禍心!我剛才隨口一試,你就立刻出手脅迫,豈不是自認心虛了麽!”

    劉平聽了這一席話,心中大悔。逢紀是何等樣人,豈會輕易被幾句米湯灌倒。他自以為學會五品就可掌控人心,運用起來卻痕跡太重,落在逢紀這樣的老薑眼裏,處處皆是破綻。劉平暗暗責備自己,在郭圖那裏的成功讓自己太過得意忘形,行事毛糙,竟在這翻了船。

    此時身在險境,劉平卻是一籌莫展,覺得任何辯解的話都蒼白無力。

    逢紀見劉平不說話,又走到大地圖前,指頭輕輕一點:“你之前所說的郭嘉部署,句句皆中,顯然是事先串通,好教我深信不疑,再引我墮入真正的圈套。剛才我故意出言試探,你建議走烏巢,那白馬的輜重隊,自然是要去延津了。”

    劉平啞口無言,這確實是之前他與郭嘉訂下的方略,想不到一點被突破,處處皆被逢紀看穿。逢紀饒有興趣地欣賞了一下他的表情,擺了擺手:“我不管你是真的漢室忠臣,還是曹操的死間,現在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監牢裏吧。等拿下官渡,再殺你一並祭旗。”

    親衛們拽著劉平正要往外走,這時一名信使匆匆跑進營帳,稟告說東山傳來消息,在烏巢澤附近發現曹軍主力蹤影。逢紀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郭嘉倒真下血本,讓你來誤導我去烏巢,還不辭辛苦把主力調過去虛張聲勢,如今延津反而空虛。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可是要吃大虧了。”

    劉平一聽,麵如死灰。逢紀笑罷,對劉平像是一個寬厚長輩般諄諄教導道:“年輕人,你知道你真正敗露在何處麽?你一開始,就不該拿郭嘉挑撥我。”說到這裏,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我從來沒把區區一個軍師祭酒當對手,我的目標,是荀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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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呀!”

    曹丕揮舞著長劍,與史阿對練。袁紹主力渡河之後,郭圖就輕鬆多了。潁川派在軍中沒什麽發言權,前線的任務被南陽和冀州兩派瓜分一空,他樂得清淨,和淳於瓊躲在後方,為源源不斷送來的糧草擔任警戒。劉平在和蜚先生談過以後,去了逢紀那裏,曹丕則留在了營中,每日專心練劍。

    他的劍法生機勃勃,和他的年紀一樣充滿朝氣。王越曾經說過,劍法如琴,觀者如知其肺腑。史阿覺得,今日的曹丕和原來稍微有點不一樣,以往是憋著一股戾氣,劍法奇險,今日卻大開大闔,運轉圓融,似是有什麽得意之事遮掩不住,從劍法中流露出來。

    不過史阿並未多想,他沒什麽大的心願,除了報效恩師,就是教出一個好徒弟。他自從進了這行,就知道這輩子注定孤身一人,這次機緣巧合下碰到曹丕這棵好苗子,就像是自己有了子嗣一般,已逐漸轉變成了他的生活重心。至於曹丕是什麽身份、隸屬哪方陣營,他都不關心。

    與他相比,在一旁旁觀的鄧展,心情可就複雜多了。他一直不敢向二公子吐露心聲,二公子似乎也沒打算告訴他真正的計劃。鄧展本想多接近一下劉平,結果劉平卻在營中消失了。結果他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地位,無所事事。

    一趟劍練下來,曹丕的頭頂升起騰騰熱氣。他走到鄧展這邊,拿起一條棉巾擦了擦額頭。 “二公子……”鄧展終於忍不住開口。曹丕卻用嚴厲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這個人讓曹丕很為難,他確實忠心耿耿,而且武藝高強,但他同時也是袁紹營中第三個知道曹丕身份的,幾乎當中喊破,曹丕花了好大力氣才把謊圓回來。他現在隻要這個家夥閉嘴不惹事,就足夠了。

    這時郭圖匆匆走過來,臉色陰沉地好似鍋底。他不客氣地把史阿和鄧展都趕開很遠,然後對曹丕說:“出事了,劉先生被逢紀抓起來了。”曹丕一驚,忙問怎麽回事,郭圖說剛接到一個相熟的五獄曹小吏消息,逢紀下令把劉平投入了軍中大牢,但具體因為什麽卻不清楚。

    曹丕一聽,霎時呆在了原地,手腳冰涼。難道是身份敗露了?不過他很快又給否定了。劉平的身份是天子,如果身份敗露,逢紀絕不會把他簡單地投入大牢。郭圖也很鬱悶,劉平接近逢紀是經過蜚先生與他認可的。以劉平掌握的內幕消息,應該會很受逢紀青睞,可以進一步擠壓冀州派的生存空間——可這劉平不知說錯了哪句話,反倒先被抓起來了。

    “逢元圖那個家夥,出了名的頑固。我現在去找他求情,搞不好會被打為奸細同黨。”郭圖為難地抓了抓頭,然後看向曹丕:“你是與劉平同來的,就沒做什麽準備嗎?”

    曹丕慌張地搖搖頭,他本來也隻是計劃外的同伴。劉平的被捕,更是打亂了一切安排。郭圖不甘心地追問道:“這等機密之事,他總不會平白無故地帶一個小孩子來吧?還有沒有隱藏的信物?或者你聽沒聽過他談起曹操的什麽機密?”

    曹丕強作鎮定,拋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魏氏是唯一願意資助漢室的商賈。他之所以帶著我來,不過是看中我家的財產罷了。那些機密,我幾乎無法與聞。”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要拚命壓製內心的驚慌,表情十分不自然。好在郭圖沒注意這些細節,露出失望神色:看來這孩子隻是漢室從魏氏那裏榨錢用的質子罷了,魏氏那點資產,對窮得叮當響的漢室是救命稻草,對袁門來說真不夠看。郭圖其實也沒認真期待這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有什麽好主意,他想了想,問曹丕把那條衣帶詔討要了去。他打算再去找蜚先生商量一下,如果還是說不通,就隻能把衣帶詔上交袁紹,說劉平是漢室前來聯絡之人。到時候如何定奪,就是主公的事情了。

    郭圖走以後,曹丕一屁股坐在地上,方寸大亂,茫然無措。現在他與劉平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劉平出了事,他也不會安全,不,隻會更加危險——劉平走投無路,還可以主動公布身份,說自己是天子,最多是從許都換到鄴城去當傀儡;而他身為曹操的嫡長子,身份敗露的下場將會極其淒慘。

    此時第一個進入他腦海的念頭,居然是跑。有史阿和鄧展兩個人幫忙,他弄一匹馬偷偷離開袁營不算太難。可曹丕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他倒不是舍不得劉平,隻覺得就這麽像個懦夫一樣跑掉,一切努力前功盡棄,感覺太不甘心了。就像在宛城那一夜,十歲的曹丕一邊放聲大哭一邊縱馬狂奔,眼看著兩個哥哥戰死,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慘痛的感覺,曹丕不想體驗第二次。

    “一定還有轉圜的餘地,一定有什麽法子能把陛下救出來。”他喃喃自語,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住的帳篷。他一進去,發現裏麵早有一個人在恭候。

    徐他恭敬地站在床榻旁邊,雙手垂在兩側,頭發亂的如同鴉巢,這應該是長時間高速騎馬吹出來的。曹丕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著與裝備,都比出發時要高級一些。

    “你回來幹嘛?”曹丕把臉一沉。他之前擬好了一個完美的計劃,可以保證讓徐他混入曹營。他對這個自己第一次獨立操作的計劃信心十足,十分自得。可徐他現在居然跑回來,難道計劃失敗了?

    徐他道:“文醜將軍已辟我為下屬。我特意趕回來,是要告訴您一件事,我馬上就要折返。”

    曹丕皺眉:“什麽事?”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劉平被抓,已經容不下其他思緒。

    徐他上前一步,神情木然:“一位曹軍將領臨終前托我給袁營的許攸帶一句話。”曹丕抬起頭:“那你為什麽大老遠跑回來告訴我?”

    徐他道:“因為我已用血肉為誓,終生奉您為主。我不能對您有任何隱瞞。”曹丕沒被這話感動,他問道:“那員曹軍的將領是誰?”

    “胡車兒。”

    一聽這名字,曹丕的嘴唇都顫抖了一下。宛城之戰,正是這個人親自圍住曹兵的營寨,用潮水般的西涼兵淹沒了典韋、曹安民和他的大哥曹昂……

    “他轉告許攸的話是什麽?”曹丕問。

    接下來徐他所說的話,讓他霎時間五雷轟頂……

    史阿和鄧展原本站在帳外,他們忽然聽見帳內傳來一聲嘶吼,齊齊衝了進去。此時徐他已經離開了,隻剩下曹丕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嘔吐著,地上有一灘黃綠色的嘔吐物。他們以為曹丕是被誰下了毒,趕緊要去攙他起來。曹丕狂暴地舞動著肢體,雙眼滿布血絲,涕淚交加。他的胃一陣陣地痙攣抽縮,但跟他心中此時掀起的驚濤駭浪相比,這疼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史阿急切地從懷裏掏出一粒解毒藥丸,這是他珍藏很久的保命物,是蜚先生賞賜給他的,據說是華佗親手做製,可解百毒。此時他也顧不得了,伸手按住曹丕的脖頸,就要給他塞進去。曹丕卻推開手,搖搖頭道:“我沒有中毒,隻是一下子魘住了。”史阿滿是憂慮地望著他,不知道發生什麽事。能讓一個心誌毅定的孩子瞬間崩潰成這樣。

    曹丕掏出絲巾,擦了擦眼淚和鼻涕,讓呼吸稍微均勻了一些,對史阿和鄧展咬牙切齒道:

    “你們兩個準備一下,明天晚上咱們去劫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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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羽和張遼並轡走在大路當中,在他們的身後隻有寥寥六百餘騎,但這些騎士都是百裏挑一的精銳,坐騎都是鍾繇特意從關西送過來的駿馬。

    在開闊的戰場上,這一支部隊的威力是不容小覷的。想當年,高順的陷陳營不過一千騎,就幾乎把整個曹軍的戰線擊垮。現在這支軍團如果發起飆來,戰鬥力不輸於當年的陷陳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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