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的底稿:晚近中國的另類觀察Ⅱ

正文 第21章 好歹都是讀書種(2)(2/4)

    譚延闓登上政治舞台的時候,趕上了一個武人當家的時代,遍地烽火,到處打仗。“左也是東洋刀,右也是東洋刀”(袁世凱語),幫會、土匪、教門也各逞威風,有槍就是草頭王,槍多氣粗,各以實力說話。譚延闓一介貴胄公子,不幸又是讀書種子,中過會元,點過翰林,雖然據說在第一次做都督的時候曾經在武人麵前露過一小手——可以雙手使槍,而且槍法極準,但依然沒有武人拿他當自己人,因為他不是士官係(日本士官學校畢業),也不是保定係(保定軍校畢業)。而他自己,也沒有親自下部隊,帶兵打仗,實現從文人到武將的轉變。所以,盡管他當過的官盡是些“武職”,督軍、司令、軍長之類,但始終成不了一個帶兵官,頂著那麽多貌似軍閥的頭銜,卻從來掌不了實權。實際上卻是秀才遇見兵,不僅有理講不清,而且很容易被人架空,甚至趕走。

    在那個時代,文人混在武人堆裏,做幕僚也好,做“長官”也罷,往往帶有很大危險性,弄不好就會被上下左右的野心家們給犧牲掉。可是由於譚延闓的好脾氣,左右圓通,這種危險對他來說卻似乎不存在。下麵的武夫可以架空他,出賣他,驅逐他,但卻沒有人敢冒湖南鄉裏輿論的大不韙殺掉他。至於上麵和左右的武人,由於他的圓通,對人不構成威脅,也會安全得多。從某種意義上說,譚延闓是近代的馮道,苟安於亂世,靠的就是心平氣和,處世圓通。據說,譚五十歲那年,有人做祝詞曰:“茶陵譚氏,五十其年,喝紹興酒,打太極拳,寫幾筆嚴嵩之字,做一生馮道之官,立德立功,兩無聞焉。”譚氏聞後,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連稱奇才。說實在的,這祝詞雖然刻薄了一點,但對於譚,確實再貼切不過了。

    譚延闓的時代,是中國現代的轉型時期,可是,轉型轉成了文官淪為驕兵悍將的擺設,隻有像馮道一樣,心平氣和,唾麵自幹,才能文運長久,無論如何,都是一種悲哀。

    名士與老媽子之間不得不說的事(1)

    在過去的時代,大家對讀書人的道德要求,一般說來還是滿高的。不過,如果一個人被視為名士,情形就變了,好像是有了某種行動的自由,別說出點格,就是荒唐一點,人們也以為當然。凡是名士,好像一齊約好了似的,大抵都將“特權”用在男女之事上,通過縱情聲色,放浪形骸,來展示自己的名士風範,所謂自古名士盡風流是也。不過,做名士的風流,往往是犧牲掉仕途前程換來的,也就是說,大凡一個人被人看成是名士,他也就甭打算出將入相,在政界官場一逞身手了。從這個角度說,做名士,往往意味著某種的無奈,不是文名大著而科場蹭蹬,就是別的什麽原因斷了上進的路。比如明代的唐寅,一個好好的解元,被莫名其妙的科場案攪了進去,從此再也別想考試做官。當然也有這樣的事情,人還沒有踏入仕途,就玩得過火了,文名與青樓薄幸之名一樣大,大到了上達“聖聽”的地步,比如宋朝的柳永,當然隻好不再應考,做“奉旨填詞的柳三變”則個。

    晚清的王闓運,就屬於仕途受到挫折,憤而化為名士中的一個人。王很早就中了舉(26歲),踏入高級士人行列,雖然幾次會試不售,也屬正常,那個年月,科考聯捷的跟白烏鴉一樣地稀少。他的黴運在於才華早露,而且上達中樞,為鹹豐皇帝的智囊肅順看上,收入帳下,成了大清智囊的智囊。而鹹豐恰屬於那種氣性過小,又偏偏趕上多災多難的皇帝,長毛沒有平,英法聯軍又打上門,兩下夾攻,一口氣沒上來,窩囊死了。鹹豐一死,肅順一時大意,被由於肚皮爭氣、生下惟一皇子的葉赫那拉氏,聯合鹹豐的兄弟恭親王奕劻搞掉,跟著知遇的先皇去了,王闓運則從此被打上了“肅黨”的烙印,不得超生。在中國就是這樣,跟錯人與站錯隊,對於文人來說,都是政治生涯中最致命的失著,王闓運站錯了隊,沒有搭上小命已經屬於皇恩浩蕩了,要想出頭,隻好等西太後死掉。可是,偏偏這個對頭命特長,活了又活,一直統治了四十多年。在這期間,王闓運就隻好做名士了。除了傳說他曾經勸說過曾國藩自立為帝之外,基本上沒有參與過政治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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