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狗狗謎(1/4)

    大個子桑亥的屍體被運走了，他的寵物狗追著塵土飛揚的大車跑了老遠老遠，直到那六個軲轆的怪物呼嘯著，消失在雲霧沙塵之中，它絕望地停下腳步，原地站立，悲傷地望著主人消失的方向，眼裏濕漉漉的。

    落日西沉，紅霞滿天，火燒雲燒得天空大紅大紫。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隻小狗一步三回頭地回到基地，直奔桑亥曾經住過的房間而去，這兒竄竄，那兒聞聞，這兒爬爬，那兒抓抓，好像在尋找什麽。

    它在尋找什麽呢？

    就在這時候，那些大頭兵從外麵回來了，他們很喜歡那隻小狗，知道它在桑亥房裏，也就悄沒聲息地走了進來，看了看那狗的怪異舉動，就像吃了耗子藥，搖頭歎氣，大惑不解，唏噓不已，紛紛離去。

    功夫不負有心狗，不多久，那隻狗終於找到了他的寶貝，是在牆角的一個老鼠洞裏，它像貓咬耗子一樣咬出了一張紙，然後跑出房間，那紙張就像狗嘴裏鴿子的翅膀一樣撲扇著，幾個大字若隱若現，字鮮豔如血，路過的一個軍官瞧著奇怪，大步上前，上去一看，禁不住大驚失色，原來，那分明是一紙血書，上麵寫著四個拳頭大小的字——“渴求和平”，雖然血跡已然風幹，可是，血腥味兒還很濃。

    那軍官皺皺眉頭，唏噓，感慨，正要離開，更離奇的事兒又發生了，在火燒雲熊熊燃燒的天空下，在屋外的空地上，在人間的僻靜處，那隻小狗先是對著血紅的天空悲鳴幾聲，狂吠幾聲，既而雙腿直立，對著桑亥消失的方向作揖，然後，憤怒地把那張紙咬在嘴裏，三下五除二，嘴和前肢並用，把那紙張撕成碎條，碎片，然後吞進了肚裏，一片不留，一條不剩。

    軍官駭然，既而對那狗肅然起敬，然後逃也似地離開了。

    狗的記憶力是驚人的，時不時地，它就從基地的鐵門縫隙溜出去，跑向山頭，極目遠眺，悲鳴幾聲，就好像那大個子桑亥就在另一座山頭站立一樣，遠處，白茫茫一片，灰蒙蒙一片，有時候，它在那兒一呆就是大半天甚至一天，直到日暮時分，甚至更晚，月亮睡了，星星也睡了，它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他基地的狗窩。

    它在看什麽呢？遠處有什麽？近處又有什麽呢？

    遠處有它的故居，它的故鄉，它曾經的主人，有它溫暖的狗窩，它的夥伴，它熟悉的花園，有它的足跡，它的聲音，甚至它的氣味，近處呢？有桑亥的歡聲笑語，有大個子給的肉骨頭，有曾經給它溫暖嗬護的生靈，有他細若遊絲的喘息……

    此時此刻，它多像一個異地他鄉的遊子啊，不知道明天要到哪裏去，明天會發生什麽，明天又能到哪裏去。

    你看，你看，你看啦——在血染的天空下，那隻狗蹲坐在地上，尾巴壓在屁股底下，是不是就哀鳴幾聲，時不時就拿前爪刨一個坑，那坑好像是為埋葬它自己而準備了，它想死了以後留個全屍，去另一個世界見自己的主人，去天國尋找昔日的夥伴，去極樂世界追尋自己的愛侶，然而，過一會兒，它又會想辦法把那坑填平，弄得看起來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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