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穰集

第5章(1/4)

    浣齋記

    景泰辛未秋予構小室於客廳西扁曰浣齋客有過者顧之曰子以浣名齋惡乎浣將浣其衣乎抑浣其身乎予應之曰非也欲浣其心耳客惑焉曰身有垢浣之以水心何浣乎予曰子徒知浣身之垢以水而不知浣心之垢以學天之生人異於物者以其靈且貴也所以靈且貴者以其心之明也奈何世之人蔽此心於物欲棄靈貴就昏賤聖賢憂之乃示以學問之道使之除物欲而明此心蓋物欲者心之垢也學問之功浣心之水也嗟夫今之學者惟急於浣身而不急於浣心見身之垢不俟終日必潔其膚而後己於心之垢而反忽焉何哉蓋垢在外而浣之以水者其功易垢在內而浣之以學者其功難行其易而忽其難世之常情也惟古之君子能從事於難而不忽是以大學在明明徳必本於格物致知中庸自明而誠必由於學問思辯也若夫克己複禮顏子之浣心也寡欲養心孟子之浣心也製外安內程子之浣心也嗚呼六經四書聖賢之言無非浣心之具也學者徒玩是具不知用力於浣心所以靈貴之棄者不可複得昏賤之就者不可複除吾為此懼而加省焉扁其室所以示不忘也客斂袵謝曰吾今而後而知心之垢浣之方矣願拭目以候子心學之成是為記

    李氏祠堂記

    先王製禮於報本追逺之祭獨注意焉何也蓋非物之自外至者禮由中出生於心者也況禮有五莫重於祭而祭之大者惟在乎報本追逺而已古者大夫士之家皆有廟以祭其先而庶人無廟蓋禮之曲折非庶人所能行也故曰惟賢者能盡祭之義後世大夫士之家非有朝廷之賜不得立廟與庶人無廟者何異欲不忽祭之義難矣先正大儒獨為此慮乃創祠堂之製以為上下通禮此先王未之有而以義起者也此仁人孝子之用心也曰君子將營宮室先立祠堂於正寢之東蓋尊祖敬宗之意開業傳世之本有家名分莫大於此者予昔以大故還家承父兄之命始建祠堂於正寢之東一遵朱子之製三間五架中門兩階內列四龕以貯四代神主凡百器用莫不畧備歲時祭告俱有定式品物之數因時製宜務使子孫可繼而行雖小有損益從權取便要之不失先正之意然祠堂內有祭器外有植木祭器不可鬻植木不可薪嗚呼後世子孫安能保其無不肖也觀陳氏作思亭記欲甄之子孫視其善以為勸視其惡以為戒寓意深逺吾族子孫登斯堂也覽吾之言而思彼之勸戒其不油然興起孝敬之良心乎如是則斯堂可傳於永久而世世子孫庶無忝其所由生矣若夫盡其誠愨精明之心以饗親而受其福在吾子孫之所自勉也遂刻石而記之

    澗河石橋記

    洛城之西十裏許曰澗河即周公營洛卜澗水東之澗其源無常惟冬及春浟浟囗〈氵皛〉囗〈氵皛〉波落勢縮入夏及秋則潨澇皆集驚湧浤汨其波滉瀁其勢洶湧濍濍渢渢其聲四聞非無橋也而往來之人不免僵裂覆泥之患顧所建者木橋耳水涸而建水漲而傾整舊増新殆無虛歲蓋即夏令十月成梁周製十二月輿梁成之遺意但法不古若徒艱民力而人之病涉自若也郡貳守王瓉知此患為稔謂宜建石橋乃以狀聞詔可於是太守袁錠總其事通判薛慎推官丁俊董其工邑之令丞簿孫宏等蒞其役袁公仍捐俸為僚屬倡洛民聞之亦曰是吾輩之利也於是富者以財貧者以力莫不樂從經始之日忽於水濵得大石若幹磊砢無筭意造物者黙相其成遂陶甓煉堊以圖以築以迭其址以鱗其砌為虹三洞髙三丈八尺長一百二十丈橫四丈自癸亥十月至甲子五月橋成郡人監察禦史周濟嘉其事謂諸公之善不可沒而建橋之歲月亦不可無記命予記之予惟先王之政巨細具舉無事不合於民心其公平正大之體紀綱法度之施雖纎悉之間亦無遺憾而天下之人無不被其澤者夫以子產之賢聽鄭國之政一以乘輿濟人遂取譏於君子而孔明治蜀橋梁道路莫不繕理民不言勞君子以為庶幾先王之政諸公此舉舍及人之小恵為經世之逺圖蓋無子產之譏而有孔明之譽矣矧今四海一家洛為陜右通衢是橋之建豈惟一郡人之利所以為使節邊檄星軺驛騎之便免商旅遊宦計吏賓貢之阻其利不尤博哉嗚呼一橋之舉彌歴年之患基無窮之利如此而大者從可知矣是宜刻石以永其傳橋堅致可久然千載之下有匯激齧蝕之虞作郡者尚以王周之誌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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